江阙月出了大帐,却没有去备好热水的另一个帐篷。
反而绕道后山,进了一处开凿在山脚下的地牢,牢里昏暗Yin森,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在前面领路的仆从提着一盏油灯。
一张脸上刀疤纵横,嘴巴豁出一块,露出了黑紫色的牙床,左眼是个干瘪的窟窿。
他是最近才被江阙月调来身边伺候的。
向来只守帐外,不进去,因而裴谨没见过此人。
江阙月亦有心不让他见着。
牢里shi气很重。
负责看守的将士见来人是他,主动上前,向他汇报起了审问结果。
江阙月听完,冷笑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
先前逮到的这批流寇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山的另一头过来的。
那里是西武的国界。
正好在邺王整顿兵马,准备突破临关,长驱直入,剑指京城的节骨眼上,这群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劫掠粮草,sao扰后勤部队,搅得大军一片混乱,打乱了原本的出兵计划。
“说。”
一脚踩在其中一名流寇肩上,江阙月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浑身是血,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不开口。
江阙月哼笑:“倒是个硬骨头。”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
他生得好,两条腿更是笔直修长,穿着铁靴的右脚突然发力,‘咔擦’一声,踩断了囚犯的肩膀。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就连守在外面的士兵们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位于正中央的帅帐中,裴谨若有所感,放下了手中的书。
他转头朝外望去,却被刘清一把拉住:“别乱动,小心扎错了地方,有你受的。”
帐子里温暖如春,四个角落都放着炭盆。
裴谨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那是错觉。”
刘清端来一碗黑色的汤药,示意他喝下去:“喝完早点睡,别整天想东想西的。”
“江阙月呢?”
“去了后面的帐子沐浴,等下就回来了。”
刘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叮嘱道:“你最近病得厉害,就别和他做那档子事了。江将军若是忍不住,让他自个儿弄一弄。再迁就他几次,你也用不着我,直接选块地躺好,让他帮你把土填上,立块墓碑吧。”
裴谨尴尬:“我知道了。”
那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呻yin着。
江阙月面无表情地拽起他头发,手中一柄小刀,刀刃贴着他嘴角:“说不说?”
流寇目眦欲裂,一脸要生吞活剥了他的表情。
白衣青年一把捏开他的嘴,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不说,我就割下你的舌头,把你千刀万剐,再削成骨架喂狼。”
冰冷的刀贴在他舌头上。
力道之大,锋利的边缘尽数没入舌rou中,弄得此人满嘴是血。
囚犯被他捏在手里,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
突然,他挣脱了江阙月的钳制,一脚朝他下盘踢来。
同时夺下匕首,嘶吼着朝江阙月的腹部捅去。
江阙月不闪不避。
就在刀刃即将砍中他时,他出手如电,一把卡住对方的脖子,轻轻转动手腕,那人就整个瘫软在了他怀里。
“大人,这是仅剩的活口了。”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狱卒说:“幕后之人的情报,我们还没问出来呢。”
“不必问了。”
将尸体随手扔在地上,江阙月揩去手上一点鲜红:“就算他们不说,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只是想确定一下罢了。
既然对方准备周全,江阙月也不想穷追不舍,只是总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他离开牢房,示意哑奴跟上:“带我去隔壁的帐子。”
江阙月为了伏击邺王,提早半个月就在这附近蹲点了,杀完立马赶回来,汗透重衣,又闷在铁甲里,一股子汗臭味挟杂着血的味道。
即便裴谨忍得,他自己都忍不得。
更何况,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裴谨的忍耐力确实不行。
他这个小夫君娇弱得很。
摸不得碰不得,在外面呆的时间稍长了些,就要在床上躺个把月,天天和药汤打交道。
能活到现在,全靠稀有药材续命。
在外面奔波了数月,江阙月有心和裴谨亲热一番,又怕讨得多了,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因此十分纠结。
这种纠结直到他沐浴完毕,披散着一头shi漉漉的黑发回到帐子里时,也没解开。
“回来了?”
裴谨刚喝完药,正倚在座榻上看书,旁边沏着一杯热茶。
氤氲的热气蒸腾着,熏得他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裴谨把茶递给他:“刚泡好的,你尝尝。”
江阙月接过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