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俞安还在发呆。
讲台上的老师顿了顿,挥了挥手示意课堂结束,同学们都急切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走读的学生赶着回家做各自的事情,就算是住宿的同学也有不少打算在校门口的小吃摊上解决晚饭。俞安不住校,却也没有急吼吼地往外赶。
“……哎,你知不知道他那部电影今天上映啊?”
“干脆把晚自习翘掉吧,一起好不好?……”
“什么呀,我才不呢,我哥要是来找我,知道我翘课会告诉我爸妈的呢。”
“哈哈,跟亲哥哥在一个学校,有够惨的你。……”
惨吗?俞安盯着自己放在桌面的手,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他昨天走路回家,没看准被小路墙壁面上的尖锐物勾了下,划了个吓人的长条。他自己还没发现,一进门就被汤闻柏握着手臂询问,紧张的不行,翻出以早早备在家里的药膏给他抹,把他抱在怀里往伤口上轻轻地吹气,
他的哥哥就不会凶他。还不会告诉他爸妈。因为俞安没有爸妈。
他的哥哥只会心疼他,有时候还会自己找借口迁就他。因为他的哥哥爱他。
那女孩只是因为没有他这么好的哥哥,才会觉得跟哥哥在一个学校是倒霉的事情。
俞安带着一些怨念,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文具慢悠悠地收拾到书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是星期五,哥哥要打工,不会等他,所以他不急。
然而书包是汤闻柏亲自给他挑的,衣服是早上汤闻柏亲自给他套的,受了伤也是汤闻柏照顾的……嗯,俞安自认没缺胳膊少腿,不缺心眼,生活也能自理,全须全尾地活到了高二,汤闻柏还是觉得他是小孩,看他看得紧,恨不得变出一个分身陪在他身边,就怕他有事情解决不了。俞安自己是乐在其中,只是——
只是这样的下场就是,哥哥不在就想得慌。
俞安闭了闭眼,无言地呼了口气,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行了俞安,别一直想了,你除了这些还能不能想想别的了?真没用,小心哥哥不要你。
对了,汤闻柏早上还亲他了。
俞安心不在焉地背起书包,用脚把凳子推到桌肚下边,往外走去。他一个人在教室里自顾自地胡思乱想了半天,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抢着出校的人chao已经散得差不多,只有一些人成双成对地在校园里走着。也有一些女孩子频频转头看他,时不时互相咬着耳朵调笑起来,远处的人把这一场景都收尽眼底,俞安却一点也没注意到。
出了校门,得过了马路,往左走一条街,再往左拐,直走后的第三个路口进去,第七间就是他和哥哥的家。俞安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咬了咬嘴唇。刚才耽误了不少时间,明明他应该早一点回去做饭,等哥哥回来了就能两个人一起吃。
废物。真傻。蠢死得了,真没用。
正打算加速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女孩站在他面前,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和他说些什么。那女孩微微低着头,大约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大眼睛被齐刷刷的刘海儿盖住了一半。俞安一时烦躁,也不说话,盯着她的嘴巴发呆。
也许是抹了一些口红,也许是刚才偷偷排练时紧张地咬着了,女孩的嘴唇红艳艳的,张扬而不自然地吸引着人的眼睛。
俞安慢慢地皱起眉头,目光游移地飘向别处,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晦暗的眼睛。
“所以……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过长的沉默让女孩的心微微发涩,鼓起勇气说着,心惊胆战地抬起眼睛同俞安对视。她发现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心又是一动,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能被你喜欢,我真的很幸运。”少年轻声道,“只是我想,我的监护人不会同意。”
高中生谈恋爱不在少数,哪一个要经过家长同意?这似乎已经是直白的拒绝了,有些难堪地退了一步,女孩小声道着对不起便跑开了。
俞安站在原地没动,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将要落下的太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单薄,黑色也不浓郁,孤零零的像一张纸。俞安在原地磨蹭了半天,踩了踩地面,又把书包往上提了提,耐心地站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另一个影子进到视野。
两个影子很亲昵地并在一起。
那个影子把他的书包拿去,用一种无奈又温柔的声音说道,“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不走?”
俞安眨眨眼睛,要把手放进他手里,“等哥哥。”
“哥哥来了。”汤闻柏把他的手放到手心,抿着唇轻轻地笑道,“快回家,我做好了菜,还买了好吃的给小安。”
只是到了家也没有很快去到餐桌上。汤闻柏才把书包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就被俞安拉着坐到沙发。小孩把他摁着坐下,自己很熟练地爬到他身上,跨坐在他的腿上,把头埋在汤闻柏的脖颈里轻轻地嗅着,像只小兽。
“好痒。”汤闻柏闷闷地笑,一只手揉着他后脑勺上的软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