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子告知:“里边每次炼丹,每次都会爆炸,也每次都会起火。”一望那座炼丹院,唯有黑烟与火焰,不再有爆炸声,地面震动也停止了,便松手放开扎月。
紧闭的门扉霎时打开,并敞开了,浓浓的黑烟之中走出了一个身披斗篷之人,脱下了兜帽,抖了抖斗篷上的灰土,回头一瞧扎月与清娘子,自上而下地打量片刻。
扎月问他道:“里边没什么事吧?”
费再安镇定自若地启唇:“我若没事,整个炼丹院也不算什么事。不过,这里是个偏僻的所在,掌门夫人带家仆到此地来做什么?”
清娘子抢先回话,笑盈盈道:“只是随便出来散心,不想走到了这里。”
费再安回道:“也罢,但愿方才没有吓到掌门夫人。”
院子里的火焰渐渐消失了,几个少年带着咳嗽冲了出来,满身是灰,原本的白袍都变成了黑袍,原本的白脸也变成了黑脸,发缕也炸开了花。
费再安不怜悯,反而训责少年们:“一早我便说了,带斗篷进炼丹房,没一个愿意听,还尽说这是多余!衣裳多贵啊,尤其是我身上这几件!别咳了,快些去洗把脸,一盏茶以后回来继续炼丹!听明白了?”
少年们怂然答应一声‘喏’,便怂然地离开。清娘子轻扶扎月,也带扎月离开此处,前往花林院落。
趁着周围没有别人,扎月好奇着问道:“方才那人是谁?在淅雨台似乎有地位。”
清娘子答道:“是炼丹院首座,是我和阳清远的师兄,掌门的师尊。”
扎月疑惑:“你的师兄,半老头的师尊?”
清娘子浅笑着解惑:“他是前掌门夫人的表弟,掌门第一次回淅雨台,前掌门就令他教授掌门武艺。”
一转眼便过了正午,薛慕华在庭院里随意练习弓术,箭矢刺穿了靶心。费再安手执一封信函,独自穿过回廊,走进这个庭院,见薛慕华弯弓搭箭,就停步立在一旁静候。
薛慕华用完了箭袋里的箭矢后,垂下手中的弓,回头瞧了费再安一眼。费再安迈步上前,先贺喜道:“恭喜掌门大婚,顺便喜得贵子。”
薛慕华扬起笑容:“多谢师尊赠言。”
费再安立即将手中信函递了过去,薛慕华一瞧,便愣了愣,费再安解释道:“今早,青鸾城派人送过来的,不晓得是什么事,你拆来看看。”
薛慕华便接下信函:“师尊先坐。”随即也跟着坐在了椅子上,拆信过目,微愣:“是青鸾城发来的审问状,邀我过几日到瞻鸾塔走一趟。”
费再安接话道:“审问状……,这应是大正朝廷借青鸾城的-名-义所发,你莫不是犯了什么大事,青鸾城要代朝廷审问你?”
薛慕华肯定道:“没有啊,我清清白白的!青鸾城突然给我发来审问状,可真是蹊跷。”
费再安贴上他的手背,轻拍了拍,劝道:“不管怎样,这份邀请不能推辞,清白者去了也是清白的。”
薛慕华点点头,认同这番话。
费再安立起身:“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就离开了庭院。
薛慕华再瞧一眼信函,就随手放在茶桌案上,立起身,重新握起弓。
“掌门。”费再安的声音再度响起,薛慕华回首,只见费再安立在回廊的护栏前、遮阳竹帘之下,双手轻轻搁在护栏边缘。
费再安迎着他的目光,温柔地含笑道:“掌门夫人有喜了,不能在枕边陪伴,掌门若是觉得寂寞,不妨来找我。”
薛慕华大方地回道:“今夜我就去见师尊。”
费再安的双眼弯成钩月:“我等着你。”说完,便离开护栏,沿着回廊往前行,没有再停留,也没有过问昨夜发生抢亲之事。
而当晚祝云盏带着一身重伤逃离淅雨台总舵以后,一路拖着毫无气力的步履缓缓往前挪步,已经顾不得鲜血一滴一滴地无声地洒落到地上,皱着眉,满面苍白,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寝榻上,得知自己是在一家医馆,身上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涂上了金疮药,绑上了绷带。
他拜托郎中写了一封信函,送到平京附近的船坞,交给青鸾城海船的使者,让使者带回青鸾城交给黄延。郎中收下信函后,让自己的儿子代为跑这一趟。
那时候的青鸾城,还与往常一样,没有半点风浪,一名使者仿佛装上了虎翼,健步如飞,沿着草木之间的径道和台阶奔跑,步履麻利,没有一次跌倒过,也不敢歇息半分,一直奔到了水淩筑关口,敲开了门扉,将信函交给一名侍者。
侍者听说是急函,关上门扉后,便立刻奔跑,一个时辰之内,奔到了金陵阁,跨进金陵阁的门槛,进到前院。那时候,苗嘉护正拿着浇水壶,站在多rou植物的花盆前,思考着浇多少水,然后小心谨慎地,一点一点地浇水,觉得合适了,满意地点点头,准备走开。
侍者快步走上前,启唇:“劳驾!有金陵阁大卿的信函,听说非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