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却是瞧见她离开的背影,凑近朱炎风的耳边,笑说道:“他之养女眼里想必没有男子,这里举目皆是女子,要说男子,只有我与你,她竟然瞧不见。”
朱炎风微愣:“你总不能说她是……,可她是公主……”
黄延回道:“她是由两个男子养大的,不是吗?缺少了最重要的母爱。”
朱炎风闻言,不由轻轻发笑。黄延一见他笑得这般突然,不由微微纳闷:“我说的话,真有那么好笑……?”
朱炎风答道:“延儿果然还保留着以前的那份天真,我只是放心了。”
黄延不解:“放心?”
朱炎风用指骨轻轻刮过他高挺的鼻梁,回道:“你查案那么认真,已经不知不觉地喜欢上推理了。”
黄延愣了愣:“有吗……”
朱炎风轻轻搂住身侧的黄延,轻轻劝道:“不重要了,你若是喜欢这样,那也无妨。至少我知道,以前的延儿没有变过。”
黄延心里迟疑:我……没有变过吗?我背叛过青鸾城,甚至以后只想离开青鸾城,这样的我,仍旧是当年的我吗……
他不禁稍稍抬头,望着朱炎风平静的侧脸,却又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欺骗自己,像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也许,因为出家过数年,也念经数年,心里比谁都更慈悲的缘故吧。
只过了一会儿,宫娥们便将刚做好的两盏莲花灯送来,点上火苗以后,黄延捧了一盏,朱炎风也捧了一盏,站在湖岸边,在这黑夜之中,莲花灯中的烛光照亮他两人的脸庞,脚尖前的清澈的水面又清晰地倒映出一道碧蓝的身影与一道绾色的身影,似天神下凡。
随后,两人微微弯腰,同时将手中的莲花灯轻轻放入水面,然后看着这两盏新灯随风往前挪动,与其他莲花灯汇合,心里默默许下了心愿。
黄延心道:但愿眼下的连环奇案能够早日水落石出,让炎风早些恢复自由,与我一同离开青鸾城,共度天lun!
朱炎风忽然侧头瞧了瞧黄延的侧脸,心道:只愿奇案早日水落石出,我与延儿早日结成连理,给他一个圆满的家。
水面上,几万盏莲花灯相映成辉,夜空中的银轮也盈盈如烛光,是莲花灯火照亮了银轮,亦或是银轮照亮了莲花灯?
两日以后,平京城隍——
苏梅儿乘坐马车来到庆余春茶楼,穿着缠枝牡丹纹缂丝紫上衫、金齐胸褶裙以及通透的浅杨妃色薄纱广袖长衫,一对臂弯里挂着极为通透的流烟赤芍药刺绣的白纱长披帛,云髻上斜插着木樨花宫阙长流苏的金步摇等等,白瓷似的脸颊上抹了茜色胭脂。
她刚从马车上缓缓下来,路上的行人便回首痴痴地瞧着她许久,但她只迈着莲步往茶楼里走,两名侍女尾随着她穿过内廊,三人正要上楼,忽然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一名男子。
瞧见这张脸庞,苏梅儿便微微愣住:“是你?在绸布庄送过本宫薄礼的那个小子。”随即浅浅一笑:“你可真走运,今个儿能遇上本宫。”
伏雪恨一点也不想说自己在这里呆了五天,总共花了二十两银,但老天爷还是怜悯了他,让他有所收获。他温柔含笑,问道:“你说过,只要我遇得上你,就有资格与你结识,永馨公主今日可要兑现承诺?”
苏梅儿轻笑道:“但你仅仅是有资格而已,愿意不愿意与你结识还得看本宫。”
几位王孙贵族子弟出到雪恨身后高处的楼梯口,有人接话道:“公主殿下是来见我们的,你是哪来的野小子也想攀上公主殿下?赶快滚,别耽误了我们的雅兴。”侍从忙着为他们扇扇子。
雪恨回首,不屑地勾唇一哼,狂霸道:“公主殿下今日只与我喝茶聊天。”
只冲他这一番话,王孙贵族子弟皆嘲笑起来,有人脱口:“你这野小子,公主殿下方才只是说你有资格而已,你没听清楚吗!”
雪恨镇定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只锦囊,打开锦囊以后,指尖探入内部,夹出了一块纯粹的孔雀蓝宝石,令苏梅儿眼里微微发亮。雪恨说:“这块宝石是我在我族的发源乡意外获取之物,未经任何雕琢,质地极为纯正,就看公主殿下有没有与我喝茶谈聊的雅兴。”
苏梅儿踩着台阶上前,对高处的王孙贵族说:“本宫突然觉得玉体有些抱恙,只想安安静静喝杯茶养养神,失陪了。”又吩咐身后的侍女:“替本宫收下伏公子的赠礼。”抿唇含笑着从王孙贵族子弟的身侧走过。
雪恨高兴至极,交上了孔雀蓝宝石,便跟上苏梅儿的步伐,领她步入‘椿’字雅间,楼梯口立着的王孙贵族子弟们忿忿不平,但苏梅儿已经做了决定,便只能沮丧着回到自己的雅间继续喝茶听曲和谈聊。
第117章
◎那个人的下落◎
平京城隍庆余春茶楼的‘椿’字雅间里,好茶已添过了三壶,琵琶筝与箫合奏的曲子过了五首,女子的千尺长袖舞与男子的胡旋舞也过了几回,三小碟佳肴与两小碟糕点却还剩下大半,苏梅儿似是谨慎着,一个也没吃,伏雪恨自己不吃,都拿来赏给舞者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