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瞧了瞧地上的银,便将它捡了回来,换上一只锦囊,才跟上朱炎风的步伐。其中一个孩童忍不住,跑了过去,捡起锦囊,拉开封口,取出了一张折叠的纸。
那女子刚插完线香,回头瞧见了,立刻说:“你拿着什么?给娘看看!”
孩童乖乖递给那女子,那女子展开纸一瞧,尽管大部分字不识得,‘三两银’还是识得的,立刻喜不自禁地脱口:“是钱啊!这么多钱!”
朱炎风与黄延刚离开巷子,黄延一句话也不说,只朱炎风启唇:“是个穷寡妇,容貌清秀,也许是不肯改嫁,自力更生养囡囡囝囝,方才她在祭祀腊八神。”
黄延依旧只走着路,不言语。
突然身后传来急迫的跫音,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两位先生!两位先生!”
黄延朝朱炎风说:“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两人便回头望去,那女子带着竹篮扑到面前来,客气地对他两人道:“方才奴家求神心切,语出不敬,望两位先生海涵!”
朱炎风大方道:“无事。”
那女子便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瓷碗,递给他两人:“这是奴家亲手做的福禄寿饼,望两位先生不要嫌弃!”
朱炎风立刻从那只瓷碗里拿走两个宽两寸余的圆饼子,道了一声‘多谢’,便与黄延继续往前走,黄延从他手中轻轻夺过一个饼子,瞧了瞧正面,是印着一个‘福’字,又瞧了一眼朱炎风手中的饼子,那是印着一个‘禄’字。
他便笑道:“想不到在我生辰里,还能收到这种菓子。”
朱炎风侧头看着他,说:“只有面粉和蜜糖,用火烘烤,也许与你喜欢的口味差很多。”
黄延试咬一口,咀嚼以后,谈起感想:“麦香味,羊nai味,还有点蜜糖味,面皮有些酥,让我回忆起贺香做的雪花酥,可惜现在吃不到。”
朱炎风忍不住也轻咬一口手中的饼子,分两次吃完了。黄延竟然也吃下最后一口,继续说道:“母亲的味道,我娘以前也给我做过菓子。”
朱炎风陡然瞧见前方一面挂在高处的招牌旌旗,便朝黄延说:“你先在这里等我。”
黄延愣了愣,来不及问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朱炎风的身影飞奔到了前方以后眨眼间消失,只好听他说的,乖乖站在原地等待。
过了须臾,朱炎风快步回来,两只手故意藏在身后,回到黄延的面前。黄延瞧了瞧他的笑容以及他的姿态,便猜道:“你是不是有事要与我说?”
朱炎风坦诚地答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怎么能少了礼物。”
黄延问:“你刚才是去给我买了礼物?”
朱炎风便将一只锦盒从身后拿到面前来,大方地递给黄延:“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黄延刚收下锦盒,本是很感兴趣,听到他说的这番话,便更加感兴趣,立刻打开锦盒盖子,瞧见一块素绢上放着一把光滑剔透的牛角梳,像半圆的月魄,梳子脊背雕刻着潇洒乘云的白凤,十分Jing致,凑到鼻尖前轻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令人爱不释手。
黄延抬眼看着朱炎风,看到他期待的眼神,只垂眸,将这把梳子放回锦盒,盖上锦盒盖子,垂眸着轻咬了一下下唇,再启唇时,只轻声道:“多谢大师兄。”
此时,庆余春茶楼里,文豪与纨绔子弟比平日更多,有钱有身份的男人们也将风月场上的名媛招来此处陪饮作乐。
雅间的门扉闭合上了以后,哪处雅间里有人弹曲兴舞,哪处雅间里有人斗诗斗墨,哪处雅间里谈天说地,皆看不着也听不到,楼梯与廊道之间几乎静悄悄的,只有人影偶尔通过时响起的跫音,以及一楼内堂传来的戏曲声。
一辆来自宫都的奢华马车奔至这座大茶楼的正大门前,蓦地停了下来,车门帘子撩开以后,是打扮得十分艳雅的苏梅儿下了马车,随云髻上多插了几支金簪子,当中有四支金簪是文豪或纨绔子弟所赠,戴在项上的金链子宝珠链和腕上的金银镯子亦是此类人所赠,脚穿莲花刺绣云形金丝翘头鞋,金丝广袖长衫的下摆大方地曳地而过。
伙计们回头,见到一个金灿灿的身影,还未能看清脸庞,已知那女子的身份,忙上前捧手恭敬地迎接:“恭迎永馨公主光临!”
苏梅儿当即问道:“那个男人来了没有?”
伙计答道:“公主殿下所指之人,昨日就已经来了,在雅间里呆了一晚上。”
苏梅儿便立刻登上楼梯,上至二楼,来到一扇挂着‘梅’字木牌的门扉前,拉开门扉,步入了雅间,刚关上门往里走,屏风后面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永馨公主来得可真早。”苏梅儿止步答道:“本宫还以为自己是最早过来的,原来你早就到了。”
屏风后面坐着的男子又道:“其实公主您不来也成啊!我不过是借您之身份,在这里订下雅间罢了。”
苏梅儿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本宫的好朋友,本宫才不会随便替别人订雅间。”
屏风后面的男子只道:“公主是您,我区区一个江湖浪子就不与你斗些没意义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