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宗乃是五域域主推选出的首领,平日里的职责不外乎是联络五域商讨重大事宜、举办收徒大典以及各域大比等各种活动,待到战时,便有呼号百军听从调令的权力。按照五域传统,这顶宝冠本应落到东域域主的头上,谁料景梵冷戾孤僻,拒不接受,遂将此职交由中域域主沈棠离手中。
这事由他来管再好不过,也省得云殊华冒着危险凑上去和景梵搭话。
沈棠离对着一众跪拜行礼的弟子笑了笑,朗声开口:“各位不必客气,日后无需再行这样的大礼,都起来吧。”
随即,他上前走到景梵面前,打量着伏在地上血与泪混流的朝岐,迟疑道:“方才听身边的小童说,南域有名新入山的小弟子惹了仙尊大人不快,可是此子?”
沈棠离平日同景梵私下过往甚密,此言一出,基本上是要劝和的意思了。
“确有此事,”景梵将问月收回,云淡风轻道,“意图伤本座的徒儿,你看着处置便好。”
随后他轻轻拂了拂织有莲花纹的袖口,向泰极殿走去,眸光瞥过一旁站立的两位域主,便缓言道:“师域主、沈域主,请吧。”
“仙尊大人请。”
云殊华站在距他身后几米远处,欲上前说句什么。
“师尊,师尊。”
可惜这句呼唤音量太轻,景梵飞扬的墨发消失在浸着淡淡雾霭的雨帘中,并未回头。
云殊华撇撇嘴,顿感尴尬,僵硬地回到弟子队伍中站好,耳际悄悄爬上一抹绯红。
景梵未能听见,但心思极细腻的沈棠离却向这里看了过来,他弯下.身子对着受伤的朝岐说了几句什么,便让两个小童带着朝岐离去了,随后才走到云殊华身前。
“仙宗大人。”
云殊华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沈棠离颔首,挑眉笑道:“殊华太与我客气了,若是想和你师尊说话,不如与我入殿去?”
“不不不,各位域主商讨要事,我……弟子怎么敢上前打扰。”云殊华连忙挥手,有些紧张地推脱。
熟料沈棠离看着他那副样子,笑意扩大,似乎是被他的反应愉悦了一般。
“仙尊大人来时恰好同我提过你,恐怕今日必定要检查一番你的课业,待到剑修课结束后,定要前去寻你的师尊,莫要让他等急。”
检查课业?
云殊华双目微瞠:“仙宗大人,弟子在隽宸殿修行月余,从未被师尊召见过,怎么今日却……”
“仙尊喜净,从前的确鲜少出面,不过适逢这两日各域弟子入门修行期结束,恰又有五域大会,仙尊自然是要将你带回清坞山,往后,你便是真正的东域弟子了。”
言下之意,再过两日,各域弟子便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师尊,他就要和景梵回东域了!
好家伙,虽说他现在是景梵名义上的徒弟,但这一个多月来二人很少见面,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慌。
沈棠离将云殊华的反应收入眼底,但笑不语,领着几名小童翩然而去。
待四位域主全部入了泰极殿后,在场的少年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后面的剑修课上,无人敢再像朝岐那般对云殊华无礼,这堂课上的颇为和谐。
江澍晚趁着仙使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挪到好友身边:“殊华,你要是去了清坞,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很难见面了啊。”
“应该没那么夸张,”云殊华默念一个法诀,盯着身前的剑颤颤巍巍浮在空气中的样子,轻声道,“从前上课时仙使大人说过,再过几个月就是各域大比的日子,到时我们也可以再见。”
“唉,假使当初没偷溜出来就好了,起码那时我们还能天天见面呢。”江澍晚收好剑,懒洋洋道。
“你说什么胡话?”
云殊华挑眉看过去,盯着他恣意的表情,正色质问道:“我辛辛苦苦和你跑出来,陪着你来中域拜师,你现在却反悔了?”
头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江澍晚心里打了一个突,连忙站直身子摆手说:“殊华,我没有后悔,只是随口一提便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白衣少年听了却并未放下心来,转而拉着江澍晚的手腕,好言劝勉起来。
“澍晚,你在那里无名无姓,过得也不好,现在我们到了中域,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过去的那些你都忘了吧。”
“再说了,从前你被困在那样一个地方,没人知道你是谁,现在却能重获自由,以全新的身份开始生活,这不好吗?”
江澍晚其实并未将云殊华口中的自由看得多么重要,但此刻眼睛偏偏一瞬不移地盯着他,心中微动。
Yin沉的天色下,少年漂亮的五官清晰而明朗,语调也很轻柔。
假如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脑海里种种想法呼啸而过,江澍晚顿时从臆想中惊醒,神色变得怔忡起来。
“澍晚,你怎么了?”云殊华疑惑道。“没事,”江澍晚挥开云殊华的手,面上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戏谑样子,笑意自唇边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