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快就挂到了最高处,尤然从地铁口出来时差点被金光熠熠的日光闪瞎眼。他总是抬头看着,走着,走着走着就到家了。
乂继夜太早起来,在他房里睡过了头便没去接他。尤然见校门口没主人的影子也不生气,脱了鞋子照样儿洗了手坐在餐桌上等乂继夜。
乂继夜上一秒才将菜放在桌上下一秒便抱住了尤然,向他柔声撒着娇:
“然然我太困了,在你屋里睡了会儿就…不过我给然然做了豆角茄子,快尝尝。”话落,乂继夜忙拿了筷子喂了他一些。可尤然吃下了照样儿不说话,也不笑。那张脸好像永远都那么淡淡的,没几个人能让他笑起来。
“好了,晚上来主人屋里睡,咱俩扯平了。”
乂继夜又逗了他一嘴,随后拍了两把他的肩膀。尤然这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对着主人吐了几下粉嫩嫩的舌头又躲进了厨房里。刘妈正给他们打着饭,尤然让她先把汤端出去,说他今天要端饭给主人吃。
乂继夜看尤然笑呵呵地端着两碗饭走过来心里才真正放下心来,待尤然将饭放下后又不住地问道:
“题目都还好吧?难不难?”尤然听了直摇头,抬了抬眼珠子想些什么似地。
“还行,大题都难。主人,建工还是没问题的,我有信心,我不想离你太远…”
这会儿刘妈也在吃饭,乂继夜听他这样说忙夹了菜给他,急声掩饰道:
“好好好,不离家太远。”没曾想尤然却有些恼了,闷闷地嚼了两口菜便伸手去牵住了乂继夜的衣摆。乂继夜察觉后直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儿,尤然到底没再说什么,饭后又把自己关进屋里复习了。
乂继夜看他把门反锁了也无奈,只好在外头提醒他注意时间。
大半个小时后,尤然还是提着资料袋出来了,可他没想到乂继夜就坐在转角处等着他。
角落里的玻璃圆桌上放着一杯冰美式,坐在藤椅上的乂继夜缓缓翻过书页,幽暗的午后好像在他身上诠释了什么是独一无二的金贵,什么是能让人破茧重生的信仰。
“主人,我…”
乂继夜没想到他会倏然跪在自己脚下,十指扣着自己的脚腕脸红到脖颈。
“起来,袋子给我检查检查。”
乂继夜颇为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下地扑到尤然耳边,他不得不起身恭敬地将资料袋递给乂继夜,待他一番着重检查后才接过手。
“嗯,不紧张,我们家然然语文一直都好。走吧,主人送你过去。”乂继夜见他跪下来那一刻其实十分地不冷静,可当他见到尤然那副孤苦的面容便舍不得了。
乂继夜告诉自己,是他救了尤然,他决不能毁了尤然。尤然只剩下学业和主人,他不能像个真正的奴隶主那样压迫得他失去所有。
自上了车后乂继夜也没怎么和尤然说话了,可尤然却是清清楚楚地见到了他这位主人难堪的一面。
‘主人,我帮你□,你不要忍着了,还来得及的,考试还有一小时。’尤然始终无法将这句反反复复在心里旋转跳跃踟蹰徘徊的请求说出口,他也忍着了,直到乂继夜将空调开得更低后才好一些。
车至校门,乂继夜忙调高了车里的温度一把将表皮冷冰冰的尤然藏进了怀里,轻声细语地求着他:
“你好好考,等考试结束主人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然然,下车吧,我就在这儿等你,要是没有见到我那我一定是买菜去了,你喜欢苦瓜酿rou,我让刘妈多做一些,好不好?”
“好,我会等主人来接我。”
尤然下车后,乂继夜的身上一股热气终于消去了些。看着尤然慢慢走进考场的背影,乂继夜忽有些失神了。他不住地想着,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快呢?尤然第一次在他怀里时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今时今日却长高了那么多,身板厚了那么多。这三年来的时光于尤然来说是成长,于乂继夜自己来说却是一段用心血造就的回忆。
“尤然,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乂继夜这么想着,不住地咧着嘴笑。
无奈夏日的阳光太过热情,乂继夜就算开了空调还是觉得整个车厢里闷闷地,只好先回了四里巷等着。
这两日的生意落下太多,三三两两入账的记录让他有些惶恐,只得照常开了店做生意。正值高考,来的人只有一些外地的老年旅客和几个熟人。乂继夜卖出一件‘八宝彩墨壶’后老昂又来了。
老昂家离这儿特近,大夏天的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穿着背心裤衩儿就过来了,一来便往沙发上躺。乂继夜的大腿差点儿没被老昂的脑袋砸个抽筋,抱怨两句后还是把转得嗡嗡响的老电风扇关了,从桌底下的一箩筐杂物里找出遥控器开了空调。
吹了凉风陆奇昂才放下卷起的背心儿,拍了拍乂继夜的肩头打趣儿道:
“好歹也是生意人,你也不怕人来了没空调吹。”
四里巷这儿本就Yin凉,巷里除了卖包子的也没有别的小餐馆儿饭点排油烟出来,是个清净地儿。乂继夜想了想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