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过去,林连古参加的业余拳击赛决赛日就在这个周日。他回国以后加入的拳击俱乐部,这次联合了本市的几个搏击拳击馆搞了个比赛。起因是市体育局找上门来跟俱乐部老板商量,他们要响应国家号召,在本市推广“全民健身”,希望能够推出一些合作项目。恰好老板也想宣传一下俱乐部多招些会员,于是一拍即合。
林连古每周有五、六天的业余时间分给拳击俱乐部和健身房,以前一般是一到两天在拳击俱乐部,自从有了这个比赛的通知之后,差不多有四天都泡在这里。他身上的淤青比以前多多了,段泽心疼,吃饭的时候给他炖了两次滋补汤,林连古告诉他,那里面大都是脂肪和嘌呤。过后,林连古道歉无数次,又在床上花了双倍的心思,才把段泽哄回来。
最巧的是,段泽他们银行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单位之一,决赛这天段泽来看林连古比赛,时时提心吊胆,就怕遇到来给比赛拍照拍视频的同事。在银行这种地方上班,而且自己还是个新人,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暴露出去的好。比赛开始前,他在人群里看了好几圈,确定没有发现同事的脸才放下心来。不过段泽又想,即使遇到熟人,他就一口咬定说自己是来给朋友加油,真真假假别人又怎么能分得清呢?
比赛结束之后,领奖,照相,和熟人寒暄,林连古被拖住了好一会儿。段泽在场馆里待得有点不自在,给林连古拍完领奖照就早早出来,等在车里。林连古之前怕打完比赛手受伤开不了车,早早就跟段泽说好,请他帮忙代驾回家。
段泽放着音乐,无聊地看手机。好不容易听到车子后备箱盖缓缓升起,扭脸一看,林连古正要把健身包放进车里。
“哥,你在场上真帅!疼不疼?”等林连古绕到副驾坐下之后,段泽问正在扣安全带的林连古,他脸上被头盔压出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消,鼻子被对手打得有点红,还好没破。
林连古摸摸鼻子,“不疼,小事,鼻血都没流。”
“看着真吓人!今天那个,那个多少公斤级别来着?牙齿把嘴里撞破了,下场吐了一地血,血腥!”段泽想起来那个画面还觉得有点反胃。
“牙齿打飞的都有。”林连古练习格斗好些年,刚开始看的观众好多都是段泽这样的反应。
段泽把车里音乐声调小了些,“不过确实刺激,你没听见下面的人喊得多疯狂。”
林连古笑着望向他,“你喊了吗?”
“我喊了,喊了加油,声那么大!”其实段泽当时不光喊了,还惊呼连连,紧张的手心都捏出了汗。
“Good boy!”林连古拍了一下段泽的手臂,忘了自己手关节受了些挫伤,轻嘶一声活动了一下左手。
“看吧,我就说会疼。”段泽撇了撇嘴。“我小时候在同学家看过部漫画就是讲拳击的,叫,叫什么忘了,反正看完挺想学的。”他把车发动起来,准备送林连古回家。
“那你怎么不学?如果从那时候开始练,今天我的对手可能就是你了。”林连古故意逗他。
“我可舍不得打你鼻子。”段泽把车滑出车位,转弯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两人在外面吃了饭后开车回林连古家。这还是段泽第一次到他家,倒不是林连古不让他来,只是每次都去段泽家好像已经成了规律,没有特别的理由去打破,今天就是这个特别的时候。
林连古暂时没有在本市置业的打算,租的是当时公司行政部给他找的一套房子,离公司近,上班不想开车的话走路半小时也就到了。这个楼盘没有小区,只有两栋相邻的住宅楼,楼下是一片公共绿地,和隔壁新修公园里的花草树木连成一片,很是郁郁葱葱。
楼很新,上去之后一层六户,除了头尾两户是大一点的户型,中间的几户都是一室一厅。厨房没有单独隔出来,所以显得客厅很大,书桌和饭桌是同款不同形状,两张平时拼在一起。电脑屏幕由支架撑着立在在两张桌子的之间,平时朝着书桌,吃饭的时候想看屏幕就拉过来对着饭桌。相比之下卧室就小了,还好做了整面墙的整体衣柜,不然像现在这样摆进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之后,连床头柜都只能再放一个,真是名副其实的单身公寓。
参观了一圈之后,段泽发表感想说:“这个阳台怎么不封起来呀?”没有封闭的阳台却特别宽敞,段泽感觉阳台甚至都比卧室还要大。此时正值傍晚,阳台上放着一套户外桌椅,但是段泽没有坐下,他站在栏杆前举目看天边的晚霞,一时入了迷。天空已经有一半呈现出了宁静的蓝灰色,另一边是染着色彩的云朵,绚丽而不耀眼。更远些的地方,一排微带橘红的青黛色,不知是连绵的山峦还是低矮的房屋。
林连古正从冰箱里往外拿啤酒,“封起来干什么?天气好的时候在外面晒晒太阳多好。”楼下绿地里不知什么虫子在忽远忽近地叫着,起风了,秋日傍晚的风带些凉意,拂过花草繁茂的树木,拂过公园里的湖泊。一天就快要过去,段泽有些舍不得从这份遥远而又亲切的静谧中离开了。
“浪费了这么大块地方。”段泽可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