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蓁把菜单交回服务员,灿然一笑,“好不容易来个大款,我得赶紧斩啊。”
她拿起茶壶,发现里面没水,招手让给满上,倒进杯,把筷子放进去涮了下,然后洗碗碟,洗完起身倒了水,刚好花生米也来了。
徐蓁抱怨着,往冯超碗里拨了一半,“让你吃怎么不吃。本来我今天没事,稿都交了,临时蹦出来说要改。改改改,十万的字,现在才给了预付款,也不知道进度款啥时到。”
“钱够用吗?”
“不够。”徐蓁干脆利落地说,说完自己先笑了,“傻不拉叽的,谁会觉得钱够?我妈还说生意难做,跟从前没法比。”
冯超点头,“是啊。”
徐蓁给冯超倒了半杯啤酒,在自己杯里倒了满杯,拿起来不等冯超就在他杯上轻轻碰了下,喝了一大口,眯起眼笑了。
“等我成名了我养你们!”
她刚到北京时报了个编剧班,结果那个班打着著名编剧的招牌,但人没露过脸,就是圈学费的。钱是肯定退不了,本来说提供进组机会,实际上带着学员在一个十八线剧组拍摄现场到此一游。
徐蓁火爆脾气,去工商物价投诉一轮,差点被人堵巷子里打。
这些事没办法跟人说,好几回哭着想回家。想想不能成笑柄,咬牙坚持了下来,打临时工,投少女杂志稿,后来给正经编剧当徒弟,写多了总算摸到门,能独立接活了。
“回报你们的支持!”
过了有两年师父才告诉她,收她为徒是她家里人转来转去托人安排的。找师父是安歌办的,逢年过节送礼是冯超跑的。怕说早了打击她信心,师父看她认真干这行才讲出来。
冯超看着她笑。
徐蓁头发不卷,但也多,旺盛的一大把,随便用皮筋绑着。有黑眼圈,眼角有细纹,说话带着儿音。
但是从所未有的活泼。
她调皮地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对吧?哈哈哈我真不要脸,把你的话抢了说,让你无话可说。”
冯超噗地笑出声。
徐蓁用公筷挟起鱼肚子放到冯超碗里,“快吃,尽笑。”剩下的鱼大骨她吃,咬成一节节吸汁水。
“徐蓁,我们结婚吧?”
徐蓁一愣,抬头看冯超,后者掏出小红丝绒盒子,打开捧到她眼前,里面是两个白金素圈,“要是你同意,我帮你戴上?”
徐蓁放下筷子,瞪着他,半响突然扭过头,“冯超你……”说话声里带着哭腔。
冯超小心翼翼看着她,不敢动。
“哪有你这样的,这地方合适吗?这时候合适吗?”徐蓁一口气嚷道,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特么的我还在啃骨头,满嘴满手的油,你不会挑个好时辰好地方?”
冯超四下瞄想找shi巾,好不容易看到在装鸭头的盘子下面。他刚想放下小盒子,徐蓁喝道,“别动!你就别动了,油咚咚的。”她仔细地擦过手,又拿纸巾从脸到脖子抹了下,才接过小盒子,拿一个自己先戴上了,接着抓着冯超的手戴上另一个圈,还举着他的手欣赏了一会,“行了啊落子无悔,我才不管你为什么跟我结婚,反正以后你是我的,别人再好你心里也不能想着,我再差你也忍着。我会对你好,凡事尊重你,听你的,照顾你,陪伴你。”
徐蓁预料到会有人对他俩的婚事说三道四,没想到最激烈的是自己亲妈。
安景云赶到北京,“我反对!”
“为什么?”徐蓁装傻问道。
“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收养冯超,我没私心,这么大的孩子,家里多双筷子的事情,读到初中毕业也没几个钱。我不靠孩子养老,我女儿也个个都强,不是没人要。世上男人那么多,用不着非嫁给他。”
徐蓁蹲在母亲脚边。她太了解家乡的闲言碎语,对她、对安歌都不会有伤害,但是安景云不同,他们那辈人在乎脸面。
“妈妈,可是我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答应我吧,别人的话哪里比得上女儿的幸福重要。”
安景云五十多了,但看向徐蓁时,徐蓁仍然像小时候那样害怕。母亲总能看穿她的心思,指出真相。
“那么他呢?”安景云知道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大女儿,可不得不说,婚姻是大事。与其将来出问题,不如现在慎重。
“妈妈,你嫁给爸爸是和爸爸相爱?难道不是因为爸爸是干部家庭?你们也好好地过了一辈子。”徐蓁硬着心肠说。小时候不懂,等越大越明白,婚姻不止是爱情,还有很多别的考量。而维系家庭的是亲情,多年夫妻成兄弟,遇事捱义气。
安景云眼中的忧虑更重了,“首先我们有感情,其次时代不同了。”他们那个时候,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能够动摇到婚姻的是整个社会的动荡。而现在,每个人面对的诱惑不同,冯超各项条件都好,即使看在收养的情份上和徐蓁结婚,但终究意难平。
“我们也有感情,而且我敢结也敢离,不让我试我的心就一直不死。”
安景云看着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