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拉法的意思是“长满深草的贫瘠荒原”,迪纳利的意思则是“巍峨的山”。这就像是拜亚公国除了少数人口聚集区之外的绝大部分领土。这个魔界第三大的国家位于大陆北边,有着繁华盛开、异常美丽的春夏季,以及漫长枯燥的冬天。从四月天气转暖到八月的第一场大雪,拜亚公国的大部分土地都覆盖着齐腰深、甚至数人高的荒草,深草下遍布着危险的沼泽,没有作物能在那里生长,也没有任何魔法力场产出稀有的晶石和材料,有的只是漫天的毒虫和可怕的沼生怪物。直到寒冷的冬季沼泽完全被冻硬,万物凋亡,一些较为低等的魔族才敢在其上通行。那是拜亚公国有稳定交通的贸易期。
这是一个仅有30年历史的年轻国家。实际上“国家”这个概念,也不过是近几百年来才流行的。因为和人界的往来稍微放开了些,魔族们需要自己的代言人。在那之前,整个魔界都是上等魔族的游乐场,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弱小的低等魔物组成联盟对抗较为高等的魔物。
由于魔族只认可强者的实力,一个国家国王通常也是通过比试所产生的最强者。高等魔族与低级魔物之间的力量差距非常大,血统优良的贵族一个人便相当于全国30%低等魔族的战斗力。在上一届的王位争夺战中,一位头上长着鹿角的无名魔族只用一个弹指就干掉了当初在位的国王,却在最终的决战中突然跪倒在艾弗拉法面前,匍匐在他脚边以角触碰他的鞋子。
无名的魔族在战后便消失不见,不战而胜的迪纳利·艾弗拉法就这样成为了拜亚的统治者。由于很多高等魔族对比试的结果颇有争议,他继位后不敢称王,只是自封为大公。拜亚国遂成为拜亚公国。他将广袤的荒原带开发成了中高等魔族的围猎场,在春季冰雪初融的时候将荒地开辟成高等魔族交战的擂台,他用税收将从都城从原来低洼的盆地迁至了半山腰。新拜亚城是一座银光闪闪的白色城市,冬季会和山上的积雪融为一体。虽然一些上等魔族常常抱怨交通不便,但是低等魔族免于沼泽怪物的侵扰,日子变得稍微好过了一些。
艾弗拉法大公站在一个全然白色的、用魔力凝成的结界球面前。他抻出手轻轻触碰结界的边缘。如同戳破了一个肥皂泡一般,结界球的表面瞬间变得透明,展露出悬浮其中的一座二层和式别墅。
一位长着鹿角的青年正慵懒地趴在二楼露台的围栏上向下看,淡绿色的头发长长地顺着围栏垂下来,像是悬挂在古树上的树须。他的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而挺拔,年轻俊秀的脸因为被打扰了休息显得微微有些不快。
“又是你。”他说。
访客摘下了兜帽,向他行礼致意。
“倏阁下。”艾弗拉法大公说,“我带了礼物。”
“谢谢您的好意。我说过了,我并不需要……”
“是一点产自人界的一点食物,还有饮料。” 他继续说,“我听说您曾经在人界待过一阵。”
“……进来吧。”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告诉他找到自己的办法了。倏想着,这个麻烦的家伙。
白捡了国王的位置本应该自己偷着乐就好,没想到这个男人相当认真且识时务,每隔几年就会拜访他,还带来完全不必要的名贵魔药、宝石作为礼物——或者说供品。倏只当这是出于一种外交礼节,或者单纯的向强者表示敬意,出于礼貌偶尔也会(相当不情愿地)邀请他坐一坐。可他却自顾自地和他探讨商议起治国方针和人生困惑来了,就好像倏作为第一强者理应帮他分担一些统治者的责任和义务似的。自己当初明明就是因为怕麻烦才在决战的最后一刻故意输给他的啊!
男人将一盒巧克力,一大包薯片,两个黄桃罐头还有一打可乐放在桌上。以魔界和人界之间的严格封锁,这些食物可是相当难得到的珍品,就连倏自己也相当难得一见。不得不说这次他可算是下了些功夫投其所好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倏颇感兴趣地问。
“身居高位,是有一些特殊的渠道和权力。”男人含糊不清地说。
“有意思。看来当大公还是有些好处哇!我看来得重新考虑一下我的职业规划了。”
青年笑起来温柔随和,艾弗拉法却明显全身一僵。他短暂地停顿了片刻,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您的。”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倏耸了耸肩。
“你做的很好。”他补充道。
倏在人界待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几乎能将其算作他的半个故乡,那还是大封锁之前的事。他热爱和人界有关的一切,那是一个脆弱但是高效的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令人惊喜的变化。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他还是尽可能地关注那个世界的发展,收集属于那里的一切物品和信息。
他泡了一些红茶,忍痛拆开了一包nai油小蛋糕作为招待。拜亚国没有饮茶的习惯和文化,看得出虽然是第一次,男人的动作还是相当得体:他用双手接过茶杯,优雅地用嘴唇凑近不出声地喝一小口。他的腰背挺直,头恭顺地微微低垂,沉静而威严像是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