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女人慢慢地笑了起来,是令人很舒适的笑意。
“……”富冈义勇侧过了头。安静了一阵,他说,“你要洗衣服,对吧。”
“嗯。”
“……我来打水吧。”
“啊?”
她有些诧异于富冈义勇突然的提议。然而,这位水柱阁下显然是不太理会旁人目光的人,自己这样说定后,便已卷起了羽织与队服的袖口,将打水的木桶放下了井中。手臂绷紧,一拉提绳,便将满满当当的一桶水自井中提起了。
水柱,打水,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
优娜诧异地看了他一阵子,面上的神情便转为了淡淡的笑意:“谢谢你。”
她在井边蹲下身,将衣服浸泡入刚打起的冷冽清水中,肌肤被水所浸润,愈显得晶莹剔透。当她想要皂角的时候,旁边便有一只手恰到好处地递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却是沉默的义勇,垂着眼帘,不发一言地将她所需要的东西递了过来。
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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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光很快流淌过去,夜幕渐渐降临。优娜瞥到外头的夜色,就暗暗觉得苦恼。
教宗阁下要是等不到人,出去吃自助了怎么办?
她的目光落向屋外,富冈义勇曲起右膝,坐在走廊上望着庭院中的紫藤花。从优娜这里望过去,只能瞧见他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露出一点儿安静的侧脸。
她也不能向这位水柱求助。
毕竟,水柱阁下还受着伤。瞧医生来的频率,水柱阁下的伤应该不轻。不仅如此,柱这个等级的鬼杀队员,都是听闻有鬼就会主动前往,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了。“猎鬼”这种事,几乎是他们的人生存在的第一要义。
所以,还是别让富冈义勇知道教宗阁下的存在为好。
她可不想看到这位水柱阁下新伤添旧伤。
她想了想,对富冈义勇说:“水柱阁下,我打算休息了。要不然,您也回去休息吧?”
义勇微微一怔,侧过了白皙清冷的面庞,问:“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因为连着喝了两天酒的缘故,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很腼腆地笑了一下,说,“所以,还是想早些休息。”
“那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富冈义勇淡然说。
“……可是,这不太好吧。”她有些为难,“您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富冈义勇不解,“我只是在门外留着。”
优娜有些涩然地笑起来,说:“啊,我到底是…天元大人的妻子,而您对我来说,是除了丈夫之外的、别的男人。已经是晚上了,而这里又只有我们两个。这似乎……不太合仪。”
她的描述很委婉,富冈义勇还是没法理解她的话:“什么叫‘不太合仪’?”
“我有丈夫,而您是别的男人。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夜晚独处,可能会引起误会。”她硬着头皮解释。
“?”富冈义勇很困惑,“为什么会引起误会?”
“因为您不是我的丈夫。”她说,“所以您不能在夜晚时留在这里。”
“?”富冈义勇困惑到了极点,“为什么不能?”
优娜眼神死。
她放弃和富冈义勇解释了。
水柱阁下可能根本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微妙。在他的眼里,他只是在监视一个可疑的人,或者在保护她免于恶鬼的侵害。所以,他根本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也就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离开了。
于是,优娜决定采取实际行动支开他。
“那好,那水柱阁下就请留下吧。”她说着,将羽织卸下,又伸手解开腰间的绦带。失去了束缚的和服松松垮垮的,从肩上滑落了下来。白皙的肌肤,骤然铺展于人的视野之中,如一片毫无瑕疵的雪,细腻而柔软。
“你、你做什么……”看见她的肩头,富冈义勇骤然笔直地站了起来,目光与呼吸有些乱。
“睡觉啊……”她疑惑地抬起头,“难道水柱阁下,睡觉时会穿着队服吗?”
富冈义勇:……
好像,有些道理。
他的目光有些乱,时不时便会落到女人白皙的肌肤上。最终,他咬咬牙,狠狠地侧过了头,说:“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然后,他再也没看她,匆匆下了台阶,身影便很快没入了紫藤花之后。一阵风来,唯有紫色的花穗慢慢地扬起,再无他冷冽的身影了。
“晚安,水柱阁下——”优娜笑眯眯地、轻悄悄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这么说。
终于将富冈义勇支走了。
等夜色更为安静之后,她轻呼一口气,起身穿好衣物,悄然离开了紫藤花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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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夜色一如先前,漆黑之下自有繁华艳丽。
她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到了一家二层高的酒屋前停下。这是昨夜她与教宗阁下约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