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薛羽还宝贝得不行,每天晚上都把这大电灯泡子放床头,睡觉的时候也不带灭的,后来还被镶在了澡堂子的墙壁上。
于是他又顺道想到岑殊。
这缺德玩意儿至今也没赔一个夜明珠给他,明明当时都说好了的。
薛羽想到这儿,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都浸在了岑殊肩头的衣料上。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愤愤然想着。
岑殊这一支,从上到下都是大猪蹄子!
薛羽是独生子,从小被爹妈宠着长大,此时被封恕冷待,便没由来升起一种荒谬的、似与家里兄弟姐妹争宠的陌生错觉。
眼泪不受控制一淌,他就又开始想家了。
薛羽与岑殊的关系一向是非常灵活的,没事儿就在师徒、主宠、爹跟儿子之间来回切换。
于是此时薛羽又十分自然地将人当爹一般使劲蹭了蹭,弥补一下自己现在没家长可撒娇的愤恨之情,又踩着岑殊大腿妄图再往他颈窝里钻。
但他毕竟已是个身量修长的少年人,不再似小朋友那般能随便在岑殊怀里打滚了。
即使他已紧紧在人怀里缩成一团,踩人的脚底冷不丁一滑,两条修长小腿就蹬到岑殊怀抱之外,窝不太下了。
想到封恕就是因为他长得这样大了才厌弃了他,薛羽的眼泪又没出息地涌出一股。
小动物的泪水是烫的,沾在环抱着他的人颈侧时,让对方很微小地动了一下。
薛羽吸着鼻子没出息地想着,还是岑殊好啊,自己跟岑殊就是冷酷无情的吸戾气工具人关系,因此岑殊永远都需要他,岑殊永远都不会厌弃他。
内心饱涨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他埋在岑殊颈侧,梦呓般喃喃开口道:“师父,我……”
“不要说了!”
岑殊厉声喝断他。
薛羽耳中“嗡”地一声响,只觉得头脑发懵、天旋地转。
等再回神时,他已经被岑殊掀到了地上,屁|股着地,摔得还有点疼。
他呆愣一瞬,后才想起来抬头向上首看去。
岑殊这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面色Yin沉,目光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没有,双眸漆黑,像是翻滚着什么乌黑粘稠的水。
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迫得人完全不能动弹。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四周霎时黑暗下来,天光法阵破损,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并着房中所有家具,皆因抵挡不住如此威压而碎成齑粉。
不过这种黑只持续了一瞬,便有柔和光线从四周透射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天地震荡、轰然巨响!
在全身骨骼被压的咯咯作响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霎时攥住了薛羽的心脏!
在这一暗一亮、一呼一吸之间,薛羽只来得及捕捉到对面人骤然挥袖的虚影。
岑殊连一个眼角都未施舍给他,便直接消失在原处!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震耳欲聋,伴随令人牙酸的“咔嚓”崩碎声,四周墙壁破碎剥落,光亮越来越盛。
连吃了舞红嫣莲子的薛羽也打不破的黑碑,此时却也因承受不了岑殊暴起的灵力威压而整个炸裂开来!
一时间黑石乱飞,碎屑如扬尘弥漫,黑碑坍塌崩毁。
薛羽也跟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周围却好像罩着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无论是碎石还是砂砾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崩塌已经结束了。
四周黑色碑林环绕,头顶是湛蓝天空。
而自己正呆坐在一片废墟之上,除了大块大块的黑色碑体碎块,便只有他周围一丈的范围内的地板砖还是完整的,其他东西已是遍寻不见了。
雪豹不知何时也傻愣愣窝在那块地板砖的边缘,在白沙与废墟中跟人形大眼瞪小眼。
几十米高的黑碑碎裂坍塌,这动静跟爆破楼房也差不许多。
几乎是瞬间,附近已聚起好些人来。
郝晨是第一个到的,他看着这一地狼藉,目瞪口呆道:“这、这是发生何事了?”
他赶忙将薛羽从地上拉起来,又前前后后检查一遍,确认人没摔出什么好歹来,便急急问道:“小仙君没事吧?岑仙君呢?”
薛羽也呆,他正哭到一半,脸上泪水还未干,他还想问这是怎么了,岑殊怎么一句话不说就丢下他自己了。
跑就算了,临走之前还把别人家房子给拆了!
这黑碑一看就很贵重。
这他妈!要赔多少钱啊!
王八蛋岑殊,欠了3.5个亿丢下小徒弟逃跑了!
郝晨见人呆呆愣愣,眼眶还红红的好似絮着泪水,立时便猜测他这定是被吓到了。
小仙君虽然模样已经长到十七八岁,但不过就是因为兽修功法特异,人还根本没长大呢。
郝晨心底一软,细细安慰他几句,又命人将周围好奇的鸿武宫弟子都赶回自己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