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觑镜中日头很足,四五岁的红衣小童穿着赤色短打,露出半截藕节似的手臂,右手腕上赫然有圈赤红胎记。
那颜色比一般胎记鲜艳许多,如果不是崇山峻岭说那是胎记,恐怕会让人以为是手腕上系了圈红线。
昨天还与他们对打的朗朗少年今天却变为小童模样,不禁令人大为咂舌。
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钻进薛羽脑袋里:“不会不止我们的时间在变,这幻境中的时间也在变吧?!”
这话一出口,倒是把众人都说愣了。
薛羽摸了摸胸口,又去看他放在树下的青花大瓷碗。
果然,昨天老大爷塞给他的饼子没了,碗里没吃完的瓜子也没了!
怪不得高台没了,庄尤还觉得草木不对,原来幻境的时间整个儿回溯了!
薛羽不信邪般把崇山峻岭从庄尤手上抢救过来,抱到遥觑镜前面:“你用你的四眼儿看看,凤嘉木的魂体确实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吗?”
“从这里我看不到……”崇山峻岭被揍得一点脾气也没有,“我得直接看着他。”
既然时间回溯,幻境中人肯定不知道他们昨日搅乱凤嘉木结丹大典的事,众人也不打算窝在这儿看监视器了,直接杀下了山。
凤凰台宫群是建在群山里的,村庄都在山外。
两个小童并没有去昨天薛羽拿饼子那个村庄,而是走了反方向。泛舟渡过山脚一条窄江,江对岸是一个繁华些的城镇。
这镇子也同昨天那穷村一样,入口处立着一个白玉石的牌楼,上书“凤凰集”三个漆金大字。
看来这群山周围,都是凤凰台的管辖之地。
街道行上人不少,竟挺热闹,房顶也不再是茅草,隐隐与八百年后的风光差不许多了。
几人远远缀在两个小童身后,崇山峻岭蔫头耷脑地说:“是他。”
确实是凤嘉木?
薛羽实在摸不着头脑,如果他就是这幻境的主人,昨天明明已经结丹了,今天又回溯时间变成个小屁孩干什么?
岑殊却突然道:“他已然引气入体。”
其他人定睛一看,可不是?这么小的孩子,竟已是个练气期了!
薛羽忍不住看了岑殊一眼。
凤嘉木十九岁结丹,岑殊则应该是在二十五六的时候,两人都是在灵气稀薄的时代修炼,这样看来,凤嘉木的资质竟比岑殊还要好上几分!
不愧是能造出这样大个幻境的人,果然十分厉害。
既然小的那个是凤嘉木,大点的那个果然就是凤嘉木的大哥了。
大概是天纵奇才总是少数,大公子虽然年岁大些,但只是个没有引气入体的凡人。
大公子苍白皮肤下隐隐露着浅青色的血管,比起穿着单薄的凤嘉木,他几层里衣裹得严严实实,暗红色的外衣只衬得他沉疴更甚,俨然一副娘胎里带病的样子,眉宇间已有昨天那个病怏怏年轻人的影子。
凤嘉木全无昨日那红衣少年的恣意嚣张,只挂在哥哥小臂上,黏黏糊糊冲人撒娇。
那姿态竟像是十足的稚童,简直让人怀疑凤嘉木回溯时间时,是不是将自己记忆也一同消去了。
那边,正在卖泥人的摊子旁垫脚观看的凤嘉木突然一顿。
“……怎么了?”大公子捏着弟弟的手问道。
众人离凤嘉木二人有些远,再加上街上十分嘈杂,他们说话声模模糊糊,有些听不真切。
只见凤嘉木不看泥人了,扁着嘴往哥哥怀里一扑,软声软气嘟囔道:“好多讨人厌的小虫子。”
大公子低头寻找,果然看见弟弟嫩藕似的小臂上被叮出一个小包,那片皮肤都被他挠红了。
大公子从怀里拿出些膏药仔细抹了抹,又吹了吹,柔声安慰道:“这边临江水汽足,蚊虫就多一些。抹了药就会好,嘉木不能再挠了,知道吗?”
他虽年纪还不大,但说话时低声细语,眉目舒和,将弟弟照顾得十分妥帖,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萝卜头那么高的凤嘉木埋在哥哥衣衫里不肯起来,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凤凰台的公子们大家都是认识的,不时有路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两位公子关系真好啊!”
大公子冲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去轻拍弟弟的后背:“快起来,大家都在笑你了。”
凤嘉木转了转眼珠,脸上露出些天真狡黠的神色,把手臂高高举起来:“那哥哥再帮我吹吹。”
“你真是……”大公子哭笑不得地帮小祖宗细细吹了吹,两人这才继续向前逛去。
这一幕兄友弟恭看得身后的众人一阵无语。
薛羽面无表情:“先生给分析分析?”
庄尤瘫着张脸:“先生分析不出。”
他拍了一把怀中的崇山峻岭:“凤嘉木当真是此地核心?”
崇山峻岭此时已经被揍出了逆反心理,尖声叫道:“爱信不信!”
“你们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