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是拉开的,早上下的雪现在已经裹了整个城市,窗外一片纯白,晌午的阳光反在雪面上照进来,刺得舒闲一时睁不开眼。
缓了缓,舒闲才觉得眼前清明了些。
“家属关一下门。”
不远处传来了医生的声音,他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恰好与床上那撞上。
应该是刚从麻醉中醒来的缘故,顾亦年看起来十分疲倦,眼神也就显得极其温柔。
是个病弱的美人。
“没听见?家属关一下门。”
医生见门边的人没反应,有些不耐烦,又一次开口提醒道。
舒闲闻声缓过神来,应声说了句“抱歉”,反手将门关上了,在门边站了片刻,才往这边走来。
“你怎么样了?”
“身体怎么样?”
两人是同时出声的。
舒闲先是一懵,随后才意识到,顾亦年应该知道了他晕厥的事情。
“我问题不大,你呢?”
“我也还好,只是有些头晕。”
“应该是全麻的副作用,但你没有持续注射麻药,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舒闲解释道。
旁边的医生闻声不由得抬头看了眼他,看起来像是在问,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好了,病人注意休息等着恢复就可以,有问题叫护士,我先走了。”
“麻烦您了。”
医生离开了,病房内就剩下舒闲和顾亦年两个人。
舒闲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缄默不言,目光垂在面前的白花花的被子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听医生说你在病房外面晕过去了,怎么了?”
顾亦年倒是先开口问道,但是声音也又些犹豫。
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白花花的手术灯,醒来就在病房里了,身上也没有缺斤短两,医生只告诉他手术没有进行,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只知道手术暂时搁置了,丝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舒闲闻声抬起头,怔了怔,回答道:“植物神经紊乱。”
“那是什么?很严重吗?”
“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不算严重就是了。”
“是什么引起的?”
“植物神经紊乱的病因庞杂,我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吧?”
“好治吗?”
“……还行。”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就没话可问了,陷入了尴尬。
但一直尴尬着似乎也不好,顾亦年便绞尽脑汁思索还有什么可问的。
沉默半晌,顾亦年又问道:“以后还会昏厥吗?”
“这不好说。”舒闲摇摇头,眉毛微微皱起,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对话太水了。
可是看起来顾亦年刚醒,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的要由他来开口吗?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顾亦年温和的声音。
“不愿意说的话,那就不说了吧,手术条件不适合再等就是了。”
舒闲抬起头朝着那人看过去,迎上顾亦年的微笑。
这种温柔是在顾亦年身上很难得的,让舒闲失神了一瞬才缓过神来。
很快他反应过来,顾亦年应该是以为手术中断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条件不适宜。
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应该直接问他发生了什么吗?
舒闲不喜欢压着心中的疑惑,此时有了一个突破口,便直接问道:“手术不是因为你中断的,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会来……”
顾亦年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下去了。
舒闲愣了愣,意识到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他来找顾亦年都是因为手术的事情。
想到这里,舒闲苦笑一声:“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真的没事吗?”顾亦年见状也笑了,饶有兴味地盯着舒闲,把舒闲盯得闪躲了目光。
确实是有事的。
“有什么想说的说就是了,不想说的话,愿意陪陪我也好。”
顾亦年倒是很温和,平日冰冷又严肃的人,在舒闲面前总是如此柔软又温度。
舒闲抿了抿嘴,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但是现在愣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最终他只好先模棱两可地询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顾亦年见舒闲如此犹豫晦涩,心中也起疑,觉得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否则以舒闲的性格,不至于犹豫这么久,最后还把主动权抛给他。
可是什么变故能让舒闲犹豫到这种程度?
他盯着舒闲的眼睛,能看到其中含着的水痕,是不是哭过了?
谁能让他哭呢?许知出事了吗?
但是,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呢?总觉得有种……悲哀的味道?
猛然间,顾亦年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