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那不是演的。
他不知道顾亦年能有多爱舒闲,但一定比他更爱。
他一直不甘心,他想比顾亦年更爱舒闲。
他觉得自己最起码是能每时每刻陪在舒闲身边的,怎么能被顾亦年一个过去式打败呢?
那次冲突中,顾亦年的隐忍让他无法忘记。
直到刚才,他还坚定地想要努力将顾亦年的爱比下去。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绝望。
无论是顾亦年对舒闲的爱,还是舒闲对他的珍视,都令人绝望,令人窒息。
为了他的病,舒闲何至于去找顾亦年?
而顾亦年又为什么同意了?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还有理智吗?都疯了吧?
“诶?娃怎么哭了啊?别担心哈,医院说只是捐献者今天身体不适,过两天再进行手术……”
许知的父母走进来了,女人见到孩子坐在床边失神地落泪,有些慌乱,赶紧跑过去安慰。
她觉得,孩子就是因为手术搁置而害怕了。
许知的父亲走在后面,见儿子正抹泪,也惊了一瞬,跟了过去。
许知见父母进来,赶紧将眼泪抹掉了。
“舒哥他怎么样了?”他断续地询问道。
不知道孩子怎么了,两人对视一眼,满目担忧,但最后还是转过头来回答许知的问题:“听医生说是失眠导致的脑供血不足,短暂昏厥。问题不大。”
“他人呢?醒了吗?”
“醒了,我们刚刚去看了眼,但他朋友似乎来了,我们不好在那儿待太久,孙医生说没事,我们就回来了。”
许知闻声心中忍不住担忧。
他知道不是这样的,舒闲这次昏迷怎么可能没事?
至于那个朋友,应该是来阻止手术的,也是刚刚那个来找他,将腺体捐献者告诉他的姑娘。
那姑娘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他看不懂。
那姑娘也没说太多,只告诉了他腺体是顾亦年捐的,而她不会让舒闲达到目的,说完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那姑娘为什么要阻止舒闲进行手术,但是如果他提前知道捐献者是顾亦年,他估计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偏偏是顾亦年?
为什么顾亦年偏偏又同意了?
想不通,许知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肺中像是充满了烟尘,极其干涩。
胸口闷着,眼眶也就忍不住地酸胀。
怎么办,控制不了。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知了你别不说话,你跟妈妈说,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
许知的母亲见孩子又开始哭,急忙慌乱地询问。
他的父亲也满面担忧,在旁边一句句问着“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但是许知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眼泪混着鼻涕,一次次被纸巾抹去,许知哭得并不撕心裂肺,却难以停止。
父母在旁边慌乱地询问、安慰、猜测,更是让他心酸。
为什么,明明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舒闲为什么会找上他呢?又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明明他这么平凡,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人和事啊……
“有什么事不能和爸爸妈妈说啊,别哭,我们一直在呢,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砸锅卖铁都不会让你有事,你安心读书……”
女人抱着儿子不住安慰,自己也落下泪来。
床上的人哭泣声渐渐弱了一些,他蹭在母亲的怀里,声音哽咽。
他说:“妈,我不想治了……”
第128章
“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病人,理智得像个疯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承担后果。”
沈谣坐在舒闲的床边,语气中透出淡淡的无聊来,微微皱着的眉显出一丝烦闷。
她当了这么久的神经科医生,经常会遇见心理上有问题结果影响到神经的病人。
一般来说,她都会推荐这些病人去看心理医生,毕竟心理才是根源,她开些药配合治疗就好了。
但是舒闲显然是不一样的。
听完小孙的描述,她便知道,舒闲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有病,也很坚定地不想治病。
是一个理智又疯狂的病人。
舒闲只是默默坐在床边,什么也不说,浑身都散出一股淡淡的煤灰味,细细闻的话,似乎是一种熏香的味道。
沈谣知道,这大抵是舒闲信息素的味道。
这味道让她不禁感叹,和舒闲本人的气质还真是像,沉静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她遇见的Omega大都味道甜腻柔美,让人联想到棉花糖,巧克力,或者柔软鲜嫩的草坪,娇妍的花。
而舒闲的味道,却只能让人想到战争后的灰烬,野火燎原后的焦草,枯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