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找到了什么？”沈郁把外套丢在后座，低头摸上安全带，霍利普随手按开了车载加热器，靠一个反光的制热片运作，没几秒就定格在了人体最适宜温度区间。
他看了眼男孩。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搞得他心里有些复杂，不一会儿又觉得多愁善感不像是他的风格。他只要享受就够了，没错，他想，享受就好了。
“新型化学物质，估计人类的数据库又要更新一次。如果每次都使科学史有这样的进步，那群研究人员巴不得每天都搞恐怖袭击，毕竟收拾烂摊子的可不是他们。”飞驰的汽车显示出它的主人那种横冲直撞的Jing神状态，右侧的后视镜撞到一台大型的网络外接机，霍利普告诉沈郁，他的车牌号是假的，所以不怕被抓，接着又差点和另一台看起来很昂贵的机车相撞。
汽车穿过成片相连的光幕，彩色的屏幕像二十一世纪具有反叛Jing神的张贴广告，沈郁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张一闪而过的换颅海报，一个简单的小漫画：十几条软管插进大脑，病床边围着四个机器人，是他的主治医生。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出现了一条热闹而宽阔的街道，不同于刚刚穿行过的那些狭窄又复杂的小巷，大多懒得取名字，就叫理查一号街，理查二号街，以此类推。
刚进入霓虹灯照射范围之内时，广场上醒目的虚拟人像在霍利普车内形成了一个极小的分身，闪动的身影跳转了几下，说话的 声音十分清脆：“欢迎来到春山路，为了保证您在此有个愉快的体验，请注意以下几……“
没等它说几句话，就被霍利普用手掌一抓，瞬间消失在了指尖缝隙之中，看起来就像被捏死了一样：“刚开始试运行的人工智能，就是个蠢货，只会烦人。“
沈郁表现出有点兴趣的样子：“怎么想到的用这招关掉它？我还想听听它后面要说什么呢。”
他看见霍利普嘴角抽动两下，回答说：“后面要付费，就和欺骗游客参观消费的手段一样。这地方是知名的交易街道，安帕就在这做生意，那个红头发的贵妇犬。“霍利普抓了抓头发，沈郁估计他又想到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这东西可以交给他化验，还记得他那副义眼吗？花大价钱打造的，分析起分子材料来绰绰有余。“
“看起来不像是单纯有这一个功能，他眼球里的线路非常复杂。“沈郁回忆了一会儿，感觉还有别的用途。
“啊，”霍利普看起来脸色更加不好了，“当然不是。他这家伙……就是个原始动物，你懂吧，还没开化的野人，他如果想为世界做点贡献，那真是天都要塌下来了。总之记得离他远点。“
霍利普住的地方位于一个普通的老式小区，环境不算太糟糕，听他说是因为这附近有一个总喜欢捡垃圾的大爷，什么东西都捡，然后绑在一起卖掉，有用的没用的都一个价钱。路过这里时他们还互相打了个照面，大爷做了一口年轻的牙齿，看起来像一只老鼠，夸沈郁长得好看。
“看起来很和善。”小区没安装电梯，两个人一步步地从楼梯向上爬。
“就是因为这个，黑心诊所才会诓骗他做那口满是缺口的牙，像出了车祸一样。”霍利普吐槽，他很不能欣赏那口牙齿，只是平时没人问他的意见。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内回响。“你觉得和善没用吗？“
霍利普插进去锁头，耸了耸肩：“也许有吧，反正我至今也没发现。当所有人都不以它为美德时，它就该被时代抛弃了。“
刚打开门，迎面跑来一只白色的狗，看样子和沈郁印象里的狗不太相符。
“百分之三十的机器，”霍利普赶着它到旁边，“杂种狗。“
它好像听懂了霍利普不算夸奖的形容，朝着他汪汪叫了两声，沈郁伸手摸了摸，柔顺的毛发在手心打转，霍利普又想到那只手摸到自己时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郁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是什么？”他指着墙边挂着的一个立体模型，有很多地方已经损毁了，看上去有着非常Jing密的内部构件。
客厅不大，霍利普跨过这只碍事的狗走到厨房，抽出两瓶淡红色的酒，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失去手臂时缴获的战利品，像一只飞船。里面有一堆泡发的芯片，古早的软件，不过都停运了——喝一杯吗？“
沈郁接过酒瓶，上面写满了外文，有点柴油的味道：“现在还有什么用？“
霍利普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听到沈郁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咔哒一声，看到男孩坐了下来：“现在也有很多功能，比如占空间，挡路，给狗磨爪子……当然，它最大的功能还是摆设。“
沈郁听他总算讲了一个算得上幽默的笑话，冰山杯反射出窗外的鎏光，从窗口还能看到人工智能的头顶，长长的头发，声音雌雄莫辨。突然灯光开始变换，霍利普闷声说今天有个什么活动，他不记得了。紫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体下面的灰色沙发垫上，有点油污，狗蹭了蹭他的裤脚。
霍利普期待着沈郁说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只有一团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