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普将军打开腕表,时间显示现在是2417年,5月6日,十二点整。
原本这应该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闲聊,抖腿,板着臭脸训斥下属,遛狗,批阅文件,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不一样的只有具体的内容。
如果不是从早上开始太阳就没升起来过的话。
自从两个极权政府相争以来,像他这样底层生活的人民时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导致黑色产业链占比大幅度提升,混乱和争吵挤压着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直到有一天,一个合金穹顶盖在他们的头上,朝东西南北延伸了半个地球,就是极权主义讨论出的结果:划分领土。从此他就再没见过真正的太阳。
至于说它“太阳“那倒是有点抬举它,只不过是一个涵盖了太阳大部分功能的人造光源,每天五点亮起来,甚至连运行轨迹都懒得模仿。霍利普想起来它的特点,光芒没那么刺眼,可以直视。大多数时间总被忽略。有时候系统出错,那太阳就像被布拉啃了一块似的,奇丑无比。
当然,这个“布拉“,是他养的一条白色的狗。
根据上面的调查,由于总控制台被人溜进四面八方护卫森严,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的能量站给切断了,导致人造光源停运,只能启动备用光源。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霍利普将军觉得扯淡,再仔细思考一番,觉得更扯淡了。
真是一群吃软饭的废物。上面派下他们来指导工作,侦破案件,结果还被反政府主义用重兵器砍了一剑,后背的零件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他记得今天出门看过的大数据占卜:宜婚配,忌丧礼。婚配估计遇不上,丧礼可能还有点着落。他想,真他妈是个破日子。
霍利普将军被医护人员拥着的时候数了数今天的必备事项:还没遛狗(其实不遛也可以),文件也没批(进医院再批),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保险,以及一个非常头疼的事情,过去的战友发消息给他,说犒劳他工作有成,为他聘请了时空管理部门一个“慰问“人员,破除一下他三十年来的处男诅咒。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心想得了,现在婚配也有着落了。
实际上沈郁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从闹剧的开始到结束都一一看过。他的服饰相较于二十五世纪还是太过复古,引起了不少人对他的注目,不过幸而这个时代里喜欢非主流审美的人不在少数,也没有引起太大轰动。
他的身份卡就是一张各大部门的合法通行证,毕竟“慰问“是慰问什么,几乎没人不知道。只是这其中也少不了几个对他冷眼相待的家伙,沈郁都不会太过在意。
“您找林顿将军是吗?”
沈郁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深红色的头发,有一只眼是义眼,仔细看其中有两种颜色。二十五世纪机械化普及的世界里,有很多人因为工作需求,常常会去做这个型号的义眼。沈郁不喜欢他的穿搭,但不得不说这只眼睛非常漂亮,不知道是用作什么途径。
男人似乎察觉到沈郁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几秒,耳根霍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只希望面上不要表现出来,还暗地里准备去医院做一个皮肤移植。
沈郁不是个爱和工作对象以外的家伙讲话的人,因此只是跟着对方的脚步走过几扇门,医务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差劲,他甚至可以听到哪个房间撕开包装袋哗啦啦的声音,低沉的谈话声像在密谋。正走着的当时,一个三角形的盒子突然朝前面砸了过来,一瘸一拐的霍利普将军露了半个脑袋在门框上挂着,样子有点滑稽。
“你的新情人?”红发男子正好接住盒子,沈郁看到那是一瓶喝空了的营养ye储存瓶,上面贴了几张贴纸,似乎很有年头。
“如果这位先生同意的话。”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礼貌地看向沈郁,一副不算亲密又不是很疏远的神态。
霍利普将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男孩从走廊坏了的灯下走过来,他看到一身浅棕色的风衣,高高的领子挡住一点嘴巴。相貌非常出众,属于在整形堆里都有辨识度的颜值,年龄被他定义在二十岁左右。
“你好,我是沈郁。霍利普·林顿先生?”沈郁对比了一下军官身份证,上面还是个干净利落的年轻人,不过两年过去,这个大叔像个一头乱毛的狮子狗,甚至连胡子都懒得刮一下。红发男人见状没忍住轻轻笑了两声。
霍利普瞪了他一眼:“进来说吧。“
窄小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体味,医疗桌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药片和二十一世纪左右的古早游戏机。
男人的身体非常匀称,右臂呈一种自然的流畅感,而左臂则有些僵硬。果不其然,霍利普掀开衬衫,里面是一只银灰色的机械臂。
“职业习惯。”沈郁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霍利普被这敷衍的态度搞得一阵无语,但对这个小男孩他意外地怎么也没办法发起脾气。
霍利普似乎想抽一支烟,是无味的合成烟。但看了眼男孩,还是搓了搓手,什么也没拿出来。“职业习惯需要知道它是怎么断的吗?”说着不等沈郁反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