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最后一堂课是被班主任霸占的体育课,吊顶的三叶风扇“呼啦啦”地转着,沈东勖贴在瓷砖上取凉,一边听课一边转着手上的笔。
他的座位靠窗,临着走廊,小熊挂件就放在窗台上,只要抬眼,余光里就能一直看见。
放这儿快一天了,沈东勖没去送,柯让也没来拿。
早上他在学校后门值岗,抓迟到和没穿校服的学生,打铃后关校门,遇上姗姗来迟的宋忍忍。
沈东勖记性好,宋忍忍又长得和她校牌上的照片差距不大,所以他当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迟到要做登记,扣学分,沈东勖便问她要校牌,虽然知道她是谁,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宋忍忍自认倒霉,起晚了,校牌当然是没时间往脖子上挂。
她翻书包找校牌的时候,沈东勖瞥见她书包上也挂着个小熊,和柯让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脖子上??的是红色的小领巾。
迟到一次扣两分,但沈东勖当时有股莫名的冲动,他想把宋忍忍的学分扣光。
于是这事儿又想了一天,柯让和宋忍忍,难不成是一对吗?这俩小熊看起来都很旧,是不是说明他俩在一起很久了?
“放学了沈东勖。”前桌姚放叫回他的思绪,“想什么呢,钱给你。”
沈东勖看着桌上崭新的二十元纸币问:“是要收班费吗?”
“对啊,下个月要开运动会。”姚放将桌面上的课本一骨碌全装进桌肚,又回过头问:“你是不是恋爱了?窗台上那小熊,男朋友送的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姚放今天每五次的回头中,至少有三次都看见沈东勖正盯着那个小熊,可见有多重视。
“不是。”沈东勖拾起那二十元钱,对折又对折,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他的性取向在津城中学不是秘密,也就刚曝出来时被七嘴八舌了一阵子,现在早已风平浪静。
何况姚放是他发小,俩人的父辈也是深交,性取向这种小事情,在众人皆知之前姚放就是知道的。
“真的吗?那这小熊是从哪儿来的?”姚放问。
“捡的。”沈东勖说。
“挂坠而已,捡回来干什么?”姚放调侃地笑。
沈东勖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许对失主有重要的意义。”
比如定情信物,或者情侣见证物。
姚放忍俊不禁,“你什么时候会为这种小东西做假设了?”
沈东勖不说话,提起书包站起身,离位之前,将窗台上的小熊攥进了手里。
柯让在高二文科六班,下楼拐弯,临着楼梯的第一间教室。
巧,沈东勖刚下楼梯就碰见了。
柯让和宋忍忍相继从教室里出来,有说有笑,贴得还特别近。
“哇沈东勖!”宋忍忍先瞧见他,记起这人早上扣了她两点学分,又用手肘撞了撞柯让。
感受到柯让的目光,沈东勖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小熊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晚上好!”柯让龇牙冲他笑,笑完又继续跟宋忍忍说话,被人群拥着下了楼梯,压根没给沈东勖回应的空档,或许也是觉得他不会回应。
这种热情可太假了,沈东勖想。
一直到出校门,前边的俩人才拉开距离,沈东勖听见柯让喊了声拜拜,宋忍忍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右边走了。
之后他和柯让一起过马路,原本是一前一后,相差甚远,但晚高峰车流量大,走一步堵一步,堵着堵着俩人就成了并排。
柯让吸了一下鼻子,这是沈东勖听到的。
柯让抓了两下头发,这是沈东勖瞥到的。
还没来得及有太多的观察,沈东勖的袖子就被柯让扯住了,他整个人被拉着向前,回过神时只听见柯让说:“走啦!不然待会儿又得堵!”
过完马路柯让才松开手,拧眉看向沈东勖,用责怪的语气说:“过马路怎么能走神呢!”
“……”沈东勖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到底是因为谁,他这两天莫名其妙就像没了魂一样。
俩人一起走进巷口,柯让问:“你走路回家?你家挺远的。”
“不是。”沈东勖说。
“哦,你应该有司机接送吧,那他为什么不来校门口接你?”柯让想了想,“啊,那边儿在修路,过不来是吧?”
沈东勖用鼻腔“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柯让悄摸摸撇嘴,富家子弟,果然真的有司机接送。
没了话题,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沈东勖颔首看了一眼柯让的书包,那里空荡荡的缺了个小熊挂件,如果是情侣份的小物品,都丢了快二十四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发现呢?
“你书包上的挂件呢?”沈东勖问,“那个小熊。”
柯让怔了两秒,怪不得沈东勖今天没来送,难不成是没发现吗?他当时还特意扔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应该很明显才对啊。
“不知道在哪儿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