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但是李慕然还没有很困,塌边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儿。
秋夜的凉爽气息混着荷花的香气,吹进房里,李慕然饭足后,靠在塌上同莫子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李慕然见莫子衿的视线总是停留在窗外的荷花上,便道,“子衿兄可要去荷花亭里坐坐?醉花楼的荷花是专门寻了匠人养着的,生的错落有致,在荷花亭边沏一壶酒,这滋味可难以言喻。”
莫子衿嗯了一声,他的玄色衣摆在空中拂过,神色依旧冰冷。
桃夭跟着捧了一壶酒,外面的风有些大,李慕然回头时看到她瑟缩了一下。
回神后,李慕然回房将塌上的披风递给了桃夭,对一旁抱着琴的柳腰道,“外面天冷,不必弹了。”
桃夭的手指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慕然,手指有些发抖,将披风系在身上,顿时遮住了冷风。
莫子衿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李慕然拿起笛子,坐在荷花池畔。
晚风悠悠,他吹着一首沉闷的曲调,莫子衿不擅长听曲,对于音律也只能听个高低不平,视线却落在李慕然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欣赏。
良久,夜里的蜻蜓在荷叶上低空飞行,李慕然转着手里的笛子。
“世子殿下不回家吗?”莫子衿问道。
“回家?”李慕然怔了一下,“那么,子衿兄呢,又是因为什么不归家?”
莫子衿不语,李慕然默契地没有再追问。
这个话题被二人无声地揭过。
桃夭为两位客人倒了酒,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
秋夜虽然有些冷,但是空气里却比白日安静,且不似白日里喧嚣。良久,李慕然起身伸了个懒腰,“子衿兄,时间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
桃夭见状,收拾了酒坛,准备搬回去。
李慕然道,“放着吧,明日再收拾。”
桃夭听话地放下杯子,问道,“这位公子,也要在楼里歇下吗?”
“不必。”莫子衿起身,“告辞了。”
李慕然招招手,与他告别。
莫子衿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还有跟在他身后的桃夭,心道,下次见面,就敌友难辨了。
桃夭跟着李慕然的身后,问道,“那位公子和世子是朋友吗?”
“或许已经不是了。”李慕然笑道,“这世上哪里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有善意。”
“啊?”桃夭怔怔地,“世子殿下的意思是,那个人别有所图吗?”
李慕然眼睛眯起来,扔着手里的笛子,这些复杂的事情,李慕然不愿意说给桃夭听,他只笑道,“就算是别有所图,和爷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如想想明早吃什么。桃夭,你的榛子糕呢?莫不是在诳本世子?”
“桃夭才不会说假话呢!”小姑娘气鼓鼓地,“世子殿下休息吧,明早桃夭一定给殿下端来。”
“好。”李慕然拉上门,桃夭也松了口气,忙活了许久,也准备去歇着。
卧房里点着李慕然用惯的安神香,李慕然扶额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就算不在他身边,也要刷足了存在感。
真是,叫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桃夭刚准备推门进去,便被人唤住了。
桃夭回头看到的是一位生着桃花眼的公子,虽然笑着,那笑容却让人很不舒服。
“公子,这么晚了,有何吩咐?”桃夭问道。
李成阳眼睛眯了眯,“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身上的披风,很像我的一个朋友的。”
“啊?世子殿下吗?”桃夭怔了一下,“是、是世子殿下借给我的。我都忘了,应该还给世子殿下的。”
“无碍,”李成阳夹了一下桃花眼,“我正要去找慕然,我帮姑娘还就好。”
“殿下歇下了,公子要去的话,动作轻些。”桃夭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李成阳笑而不语,拿到披风以后,眼神更是冷了下来。“烧掉。”
李成阳说完便将披风扔到了身后,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隐卫,“是。”
“还有这个女人……”李成阳眼睛眯起来,闪过浓烈的杀意。
“是,属下立马去。”
“慢着。”李成阳突然制止了他,咬牙,“算了,放她一马。”
李成阳从看着的窗户跳了进去,正对上床边坐着捧着一卷书的李慕然。
“来了?”李慕然似乎早有预料。
“慕然。”房间里的灯还燃着,李成阳反倒是愣了一下。“你……你在等我吗?”
“是。”李慕然方下书,“李成阳。”
面对李慕然这样认真的口吻,李成阳的内心像被揪住了一样,他直觉李慕然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李成阳似笑非笑,先开口,“我拒绝。”
“你还不知道本世子要说什么,就拒绝?”李慕然笑道。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