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休不动声色地碰碰师弟的手背道:“意儿,走吧,入画她一直都这样风风火火的。”
“大哥他......”沈曲意入门时脚步有些踟蹰,犹豫道。
苏昀休看出他有些紧张,便凑到身边低声道:“没事,你与皇兄做了这么多年笔友,神交已久,他是什么样的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再说,还有我在呢。”
说着,他没忍住用手指勾了勾垂在身侧那白皙微凉的手背。
“这是一座江南庭院?”沈曲意把手挪开,微红着脸岔开话题道。
苏昀休这才抬头细看,果然,小院门外青瓦灰墙普普通通,内里别有洞天。
假山奇石、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和皇宫里儿时居住过的沁心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园子里三三两两的小厮丫鬟在干活之余,都在用眼角余光好奇地打量他们。
他收回目光反问道:“意儿,你怎会知道?”
沈曲意耳廓微动道:“我听见有活水的声音,还有我们走的路径曲曲绕绕的,应该是在回廊中吧?”
只是这次苏昀休还未来得及开口逗弄,前面引路的小东子不识趣地回头道:“沈少爷真是聪慧,走过这道花廊,穿过前面的月洞门,就到正厅了。”
苏昀休撇撇嘴,不过眼看离正屋越来越近,他收敛起继续玩闹的心思,不知怎地突然也有点怵,难道这就是近乡情怯......
不管他内心如何,表面依旧镇定如斯半点不漏。
他们跟随小厮跨过月亮门,苏昀休抬头就见皇兄白袍玉冠,立于屋檐下,十年未见,还是如前一般俊雅端方。
苏昀休鼻头微酸,“皇兄!”
他高唤一声,冲过去,张开双臂将祁璟珞抱住,顾不得有失体统。
祁璟珞一眼认出走在前头正朝自己奔来的俊朗黑衣少年就是小休儿,谁承想,离开时还是个糯米团子,现在个头都比自己高了。
他抬手拍拍少年挺拔的脊背欣慰道:“好了,还不放开,都这么大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苏昀休松开手,仔细端详皇兄的面容,担忧道:“皇兄,你最近是不是又忙于公务,废寝忘食了,怎的如此消瘦?”
一旁候着的元福没憋住,帮腔道:“是啊,苏少爷,殿下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可愁死敏妃娘娘和奴才们了。现在您回来了,可得好好......”
只是他话未说完,“行了。”祁璟珞摆手打断道,“后面这位想必就是曲意了吧,不出所料果然是个芝兰玉树的佳公子。”
“曲意见过大......殿下。”沈曲意略微局促地上前施礼道。
祁璟珞两手托住他的胳膊让他不必多礼,然后打趣道:“信里还大哥前大哥后的,怎么一见面,曲意反而和我生疏了?”
沈曲意不好意思地改口叫声:“大哥。”
“嗯,这才对嘛。”祁璟珞满意地点点头道。
在两人寒暄的空档,元福委屈地和苏少爷对视一眼。
见状苏昀休对他眨眨眼,拍拍胸口那意思是没事,包在他身上。
他一把揽住沈曲意的肩膀,歪头对祁璟珞说道:“皇兄,意儿的医术超群,后面让他每天给你调理身体吧。”
“嗯,大哥气血稍显不足,想必是当年被毒伤了身体。”沈曲意闻言很认真地点头道,“日后用我开的方子药膳食补,慢慢调理,一年左右即可恢复。”
周围几个人听得都觉得这个法子好,频频点头称是。
只有祁璟珞脸色青了青,想到以后每天要吃什么劳子的药膳,胃里抽搐着翻滚了一下。
“入画,你先带小休儿和曲意下去沐浴更衣,去去赶路的疲乏。”他按了按额角吩咐道,“好了后,在偏殿设宴,接风洗尘。”
“好嘞。”入画福身下去准备,苏沈二人转身跟着。
“等下。”祁璟珞瞅着小休儿一身利落的武人打扮,想着他一来就给他哥“使绊子”。
琢磨着也不能让这小子好过,遂叫住他们对入画补充道:“给小休儿换身行头,这身什么打扮邋里邋遢的。”
“得嘞。”入画欢喜地上下打量起苏少爷。
苏昀休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扭头争辩道:“皇兄,我这身很好很舒服,就不用...哎!...”
惨的是,他话未说完,就被入画兴冲冲地拖远了。
等两人收拾好,清清爽爽地坐在偏殿里。
祁璟珞瞧弟弟一身玄衣广袖,带冠束发,少年英姿勃发的气势藏都藏不住,很是满意。
不过苏昀休自己却觉得浑身别扭,他已经很久没穿这种正式的华贵衣袍了,依稀记得还是前世的事,头发被束的也不习惯,感觉发冠压得脖子忒沉。
眼下他坐在椅子里,歪歪扭扭,动来动去。
“小休儿,你怎么坐没坐相,椅子上有钉子吗?”祁璟珞眉头一皱道。
沈曲意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