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Graves的神情太專注,闇黑怨靈也跟著看向天花板,它伸出觸手,黑霧沿著雕紋描繪而過,隱約間,蒼白且關節畸形的手指從霧氣隱現,滿是疤痕,卻不像之前憤怒,反而充滿困惑與好奇。
「回房間去,」側過身,Graves不理會闇黑怨靈的疑惑,「沙發擠不下另一個人。」
闇黑怨靈飄開了,月光再度照亮黑暗,不遠處傳來野狗鳴叫的低吼,一道影子掠過月光,是隻不安於室的貓。
Graves看著那塊蒼白,曾經,他看過相似的月光,照在一個人的身上。一道背影。
「工作狂,」套上暗色大衣,深紅髮絲落在皮製衣領旁,特別引人注目。「你如此專心,我怎能繼續打擾?」那人嘴角彎起,帶著笑,語調與其是抱怨,更像是寵溺,「下次見,Percy。」
下意識的,Graves低念出咒語,他對這道本該艱深的咒語是如此熟悉,有如信手拈來的枝枒,柔滑且順服,從不離手的魔杖噴發出月光般的霧氣。
一條長角水蛇護法順應召喚,飄落在原木桌上,慵懶的盤繞成團。
月光稍暗,Graves嘆息,「我告訴過你回去房間。」
闇黑怨靈,那總是在他面前膨脹得像房子那般大的闇黑怨靈,如今卻像空中飄落的鴿羽,它落在長角水蛇旁,好奇的探出觸手碰觸。Graves清楚它會碰到什麼,一團溫暖的空氣,如此而已,連慰藉都算不上。
「你該覺得自豪,Graves,沒有正氣師能撐這麼久,他們大多半小時就會崩潰。你真該看一看那個畫面,他們拉著我的褲腳,把所知的一切傾洩而出,只求不再回去那個空間。」
Grindelwald咧嘴而笑,「只有你,Percival,只有你求我給予酷刑咒。」
治癒魔法流竄過Graves身軀,他無法抵抗,只能看著傷口逐一癒合。
Grindelwald嘆口氣,「真可愛。」他手一揮,再度把Graves甩回空間裡,「別怕,我頂多再關你幾天,也許到那個時候你會變得親切點,大腦封閉術不是友善的魔法,嗯?」
光芒消失。Graves再度回到永恆且毫無止境的黑暗裡。
彷彿現在這樣的黑暗裡。
光芒乍現,Graves讓摸路思的白熾照亮房間。
闇黑怨靈又膨脹點,它伸出雙手,那雙為了讓它現形,不知使用多少魔藥與藥草揉捏出的手(可笑的是,那居然不是Barebone的),嘗試碰觸光芒。
Graves心想,他該滅去光線,這房間,這棟屋子不是外觀看起來那麼和善,無數窺探的魔法與視線隨時都在監看居住此地的『客人』。但他不想。他看著光芒逐一照亮的肌理,闇黑怨靈原先柔滑的肌膚彷彿蛻敗衰老的舊皮,緩慢在他面前腐爛,裂開數十道細小的疤痕與仍未癒合的裂傷,指節歪曲,長滿凍瘡,指甲更是沒有一片完好。
不知為何,Graves認為這才是Barebone的模樣,他極力避免的真實。
「你能自己做到,Sder應該有教過你。」
指尖一震,那雙手再度消失在黑霧裡。
闇黑怨靈飄落在地,原先縮小的身軀再度膨脹,ye化成糾纏在一塊的刺棘堆。
Graves垂頭,看向那團隨時要躲回房間裡的闇黑怨靈,「雖然官方報告沒有提到,但我認為你該知道……治療師抹去Modesty的記憶,現在她正待在一戶好人家裡,如果沒有意外,明年會開始上學。」
闇黑怨靈僵住了。
一團光球出現在Graves掌心,他讓它飄浮在半空,任由它緩慢落地,逐漸熄滅。他嘗試這麼做過,在黑暗裡,在痛苦中,血ye染紅他手中微弱得不堪一提的光芒,疼痛扯開他乾啞破損的嗓子。
巫師的血ye蘊含魔法,一種古老的黑魔法。獻祭最原始的概念。Graves不過是嘗試從中汲取需要的能量,讓逃脫變得簡單一點,不管是從黑暗裡還是從生命中。
說來諷刺,那麼多道治療師不忍目睹的傷口,沒有一處是Grindelwald下的手。到最後,竟是Graves差點謀殺自己。
房間再度陷入黑暗,Graves翻個身,「我說最後一次,回房間去,Barebone。」他嗓音變得惡聲惡氣,「你不需要睡眠,但我需要。」
明天,他有一場鴻門宴得參加。那幾處備受矚目的黃金總算入了King兄弟口袋,他也總算不用像最近這幾天這樣,當名漂漂亮亮的戰利品與靶心。
布料輕響,有什麼摩擦過床鋪的聲音。闇黑怨靈總算大發慈悲,滾回該待的皮箱。那才是它該注意的東西,不是他。
Graves閉上眼,一道銀光順著腦海構思的幻境,再度降臨到睡夢中。他本該一夜無夢,他暗自吞下的無夢魔藥確保這點。
不知為何,Graves竟夢見一團月光,無數團細細小小的月光,落在黑暗裡,有如星子,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