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说道:“愣着干嘛,快来吃饭啊,你腿伤那么重,难道不需要蛋白质补充能量?”
嬴也很快接受现实,果然自己是被眼前这人弄到医院又弄回家。
“抱歉,给你添些麻烦。”嬴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是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
“先吃饭,在哪儿吃?”
“餐桌。”
俩人走到餐厅,幸运把饭排开放在餐桌上,折腾一晚上自己也饿。
嬴也闻着饭香味肚子“咕咕”叫起来,他伸手拿筷子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缠着纱布,到底是什么样的
庸医能把自己缠成木乃伊。嬴也徒手拆下纱布,掌心两排指甲印狰狞模糊。他拉开餐边柜取出一瓶ye体,分别冲着两手掌心喷了两下,白色ye体遇到皮rou变为无色透明,凝结在表皮。
“α-人表皮生长因子凝胶,对普通伤口来说比纱布方便数倍。”嬴也解释道。
幸运疑惑:“我听村里人说你失忆了?”
“逆行性失忆不是失智。”
“遗忘的事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不如把现在当成新的生活体验。”
“但愿。”嬴也埋头吃饭,俩人静静的谁也没说话。待嬴也吃完两个馒头,他想到自己昨晚上的医药
费还没给幸运:“请问昨晚上花多少钱?我还你。”
“钱?你加我微信回头跟你说?。”幸运故意回道,没爹没娘没工作的小孩肯定经济紧张,再者面对一个失忆患者如果说自己记不清多少有些嘲笑,不如先拖一下,拖到嬴也忘记。
“微信?”嬴也愣了一下。
“没有吗?支付宝呢?”
“有。”有,但是不怎么用,本来通讯录里就没几个人。他掏出手机加上幸运好友。
幸运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Mel。
“啊。”幸运拍了拍脑门,从昨晚上回去拿车钥匙到现在他一个人的消息都没回过。
“喂,叔!你跑哪儿去了!快回来对戏。”话筒中传出催促声。
“三分钟,等我一会。”幸运挂断手机跟嬴也说:“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对了,昨晚上开的药我放在客厅茶几上,按时喝药。”说完起身拔腿走人。
嬴也目光有些涣散。恍惚间他进入到自己的思维宫殿,这地方承载着他二十三年全部的所见所闻,如今一半已是残垣断壁,所有关于生活的记忆全毁了。他庆幸另外一半依然完好,所学知识尚在,总有一天他能凭借残留的一半将整个宫殿修复。
“幸运,鲁迅《南腔北调集·祝<涛声>》,lucky、Glück、Lycklig、Suerte......”名为《幸运》的卡片上没有一点关于幸运的记录。他眨眼,思绪回到现实,看来要搜一下资料。他手指滑动网页,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搜到的信息全纳进了思维宫殿。
—幸运,1977年出生于山东,中国内地男演员、歌手、音乐剧演员,毕业于南加州大学戏剧艺术学院,亚洲首位国际艾美奖最佳男演员获得者,中国最年轻的四大电视剧奖大满贯视帝.....
“这个角色给我最大的体会,尽量不要去插手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尤其是劝人大度,你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结果可能使得其反,愚蠢的善良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幸运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道。
“所有,为什么要帮我?”
嬴也想不明白,他不擅长揣摩人心,不擅长人情世故,他决定先吃饭,无关紧要的事想明白能怎样想不明白又能怎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置之不理。
化妆间里,幸运身穿戏服手拿剧本,叽里呱啦背着台词。
“兰生幽谷寂寞之滨,不以无人不芳。性喜Yin、shi润、腐质砂土,忌干燥、烈日、高温低寒、积水,易染兰虱、鞘锈、白绢。鞘锈者,剪去病叶,喷亦金剂;兰虱者,刷除;白绢者,去染病盆土覆以石灰。你自称九畹山人却对养兰之事一窍不通一字不懂......吧啦吧啦吧啦。”
台词冗长,舌头秃噜。
幸运放下剧本,抬手揉按太阳xue,头上假发一米长简直像坠着一根铁棍。
一切为了美感。
Mel提着咖啡走进化妆间。她刚才见到幸运时,幸运胡子拉碴双眼通红血丝遍布,跟赶了好几天大夜一样,人多眼杂问也不好问,现在化妆间里就她和幸运俩人。
“叔。”
“嗯?”
“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黄山有相好的?”
“噗!”幸运一口咖啡喷到地上,差点呛死自己。
“咳咳咳咳咳!”他抽出纸巾擦嘴。
Mel捏着下巴道:“看你反应也不像有相好的。你昨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她跟着幸运这么多年,幸运从没在剧组闹过失踪,一直兢兢业业,随叫随到,被誉为圈内劳模典范。
蹊跷真蹊跷。
幸运笑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