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你最好来看看,四殿下情况不大好。”
段钺没放在心上,替段飞拴好缰绳。“他不是一直这样么,稍稍走两步都吵嚷着腿疼,娇气包一个,没准又找理由想骗我呢。”
段九摇摇头,皱着眉道:“这次不一样,我总觉得是中蛊迹象,且是极罕见的品种。”
蛊和毒到底是不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控制人心的蛊虫也未尝没有。倘若四殿下当真在他们暗卫营眼皮子底下中了蛊,届时圣上问罪起来,恐怕统领难逃其咎。
段钺怔了怔,抬眸和段飞对视一眼。
段飞自然也想到这一层,立即下马前往。
要说段初初这一世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自从重生回来大病不断小伤不停,每次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就没好过。
段钺虽说心疼,却也不同情他。
活该。
掀开车帘,微弱光线照进马车。就见少年脸色乌青,桃花眸血红Yin鸷,口吐白沫,状如癫狂,被死死绑在座椅上,低吼挣扎。
他力气大得出奇,绳子根本捆不住,细细的锁链深勒进血rou里,瞧着便疼。
段飞只瞧一眼,便拧起眉心,侧眸看了眼段钺。
段钺不明所以:“怎了,统领知道什么蛊?”
段飞朱唇微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摇摇头道:“你速送四殿下回宫,让段十二替他诊治,不要惊动任何人。”
段钺不懂他的意思,“这种事不是先该请御医么?”倒不是不信任十二,只是皇子出事,按规程是该上报太医院的,暗卫营私自诊治,总有几分越俎代庖图谋不轨的嫌疑。他担心连累段飞和十二。
“太医院不懂蛊,平白耽误时间罢了。”段飞搪塞的理由并不高明,但段钺从不怀疑他,是以并未察觉,点点头钻进马车里,吩咐侍卫从侧门进宫。
又觉不放心,还是探出车窗,叮嘱段九一句:“九哥,你一定跟好统领,要保护好他,千万不能叫他被老皇......被那些人欺负!”
段飞皱眉:“胡说什么,快走。”
段九挑挑眉,手臂一伸,状似自然地搭上段飞肩膀,开玩笑似的轻佻道:“当然,谁敢负他,我定叫那畜生入十八层地狱。”
段钺和他一击掌,志同道合:“没错!”就该这样,他九哥好样的!段钺放心地驾车离开了。
段飞望着马车行远,紧锁的眉头久久不松,也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段九侧过眼悄悄看他,搭在他肩上的五指小心握紧,又轻轻松开。他们统领是个尤物,连肩骨的形状也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缺点,隔着艳红单薄的绸缎,仿佛也能感受到那雪白肌肤的滑腻动人。
好奇怪,明明他只要碰到别人,便会恶心地犯呕,可是碰到段飞,却没有一丁点不适之感。甚至,还想更多地触碰......
“叮铃——”陡然,一声银铃清响。
段九立刻惊醒,转过头。
段飞打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道:“发什么愣,该走了。”
段九低下头,看见红衣青年脚腕上一对Jing致银环“叮当”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纤细雪白的玉足,本该踏在世上最柔软的鹅绒毯,受尽呵护,现而却被常年累月的锁链,囚出一道鲜明红痕。偏偏主人好似从不在意这耻辱的印记,大大方方袒露在外。
在宫外时,段九总听小十六说起,从前的统领有多么多么洒脱恣意。他说了太多遍,段九耳朵都起了茧子,能分毫不差默记下来。
段飞原名聂飞,江湖第一大派紫霄剑派唯一嫡传少主,三岁习剑,七岁斩恶,九岁剑术至臻化境,十二岁夺得江湖风云榜头筹,十六岁参军打仗,二十岁助得中承帝夺嫡,从龙有功。一生辉煌明耀,是普通人怎么也无法也企及的存在。
然而少年时有多耀眼,如今境况便有多心酸,从遇见中承帝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不再属于他自己。
十六总说,他们统领是被拴住脚的鸟,不是不能飞,而是放不下那一巢幼崽。
从前段九嗤之以鼻,到如今才终于了悟。是暗卫营拖累了段飞,让他成了受制于人的傀儡。
段九心绪复杂,顿了顿,上前几步追上青年,和他并肩前行。
“我方才发愣,是在想,统领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小十六,似乎和四殿下中的蛊毒有关。”
段飞眼神一凛,撩起眼皮扫他。
段九勾唇:“统领别这么看我,只是猜测罢了,我不会同小十六说的,真的。”
他举起手作发誓状,还要说恶毒的誓词,段飞不喜,打断了他:“行了,闭嘴。”
段九吊儿郎当笑了笑,挎着剑跟在他后头,没个正形儿。
“你不必跟着我。”段飞回眸睨他一眼,“小十六的玩笑话,当不得真,你自去段七那复命便是。”
段九笑了声,随意道:“不行的统领,我答应了十六要保护您,怎么好违约,他会生气的。”
段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