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呈瑾托住他身体:“失血太多导致的晕眩,段十六,你不该再行动了。”
段钺拼命眨了下眼,抿去眼角血雾,咬牙强撑着站起来:“我还可以,参将,等九哥回来,您就跟他说......”
.......
“一百九十八鞭。”
“一百九十九鞭。”
“两百鞭。”
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刑房。
覃墨川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戏谑看着面前血rou横飞的少年。
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室子弟,蜜糖罐里泡大的金丝雀,冷傲不可一世的四殿下,何曾有这般狼狈污秽的模样。
“两百鞭了,殿下,段十六还是没有回来救你。”覃墨川嗤笑:“是不是说明,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无足轻重?”
“亏我还以为能用你做诱饵,真是白费心思......”
覃墨川摇摇头,打算离开了。
许万春皱眉:“将军,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了,不能杀。”
“我知道。”覃墨川抬抬手指,招来几个狱卒:“上烙刑,就在他脸上印个......‘奴’字,如何?”
许万春并没有意见,他本身就是独目,对外貌也根本不在意,只要人不死,随便折腾。
两人冷漠看着狱卒拿起烧红的铁烙,逼近孱弱少年,残忍狰狞地摁在他那张艳绝无方的脸蛋上。
“噗呲——”
一阵血rou被烫烤的刺耳声,伴随着难闻的焦糊味。
刑架上垂着眸的少年陡然抽搐了下,四肢痉挛,痛苦地几近扭曲,喉咙口发出如同野兽般的悲嚎。
“十六......”
......
段钺愣了下,突然抬头望天。
旁边的人惴惴不安:“怎、怎么了?”
“没。”段钺回身,下意识笑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可能是错觉。”
伍生铁瞳孔轻缩,近乎朝圣般凝视着他的脸,喉结上下滚了滚。
段钺立刻意识到不妥,收起笑容,淡淡问:“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被抓来的少年,还关在原来暗牢里?”
“我、我不会骗段兄!你相信我!”他急切想证明自己的赤忱之心。
段钺点点头:“别怕,我相信你。”
伍生铁嘴唇哆嗦,被他这一句话荡得心肝发颤,好似泡在一汪温热的泉水里,四肢百骸都畅快到无处释放。
段钺温和乃至纵容的态度,甚至让他恍惚以为,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他抖着手伸进怀里:“段兄,我这个家传玉佩......”
“啊!”话未说完,段钺便估计重施,痛苦地弯下腰捂起肚子:“又拉肚子了!小哥,咱们下次再见!”
说罢,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伍生铁一个人站在后头,握着红绳白玉佩,又难过,又担心。
美人怎么总是闹肚子呢,难道吃得不好吗?
......
段钺溜到墙角下,四处望望,见人没跟上来,才松口气。
想了想,又有几分愧疚。
利用自己去欺骗老实人,那他不是和靖王那种自私鬼变得一样了吗。
况且,万一伍生铁被发现泄露秘密,恐怕难逃死罪。
“书书,有什么办法救他吗?”
“有哦,爸爸扳倒覃墨川,就能救伍小哥的命啦。”
“你这不废话么,覃墨川背靠覃贵妃二皇子,一个未来皇后,一个未来太子,我怎么翘得动。”
“大皇子最近不是也在调查覃墨川么,爸爸也可以跟他合作呀。”
“合作是对等的,我一个暗卫,身份低贱,有什么资格去跟一个皇子合作。”
段钺有点发愁,“唉,好烦,以后再想吧,先去救人。”
小黄书仰倒。
他家宿主爸爸怎么一有事就喜欢拖延逃避。
难怪这么久了还是和靖王在原地踏步。
“爸爸小心哦,止疼药时效还有一盏茶时间。”
段钺颔首,蒙上面罩,深吸口气,一头潜入地牢。
......
刑房静悄悄。
铁烙沾着焦糊的血rou,搁置在火里“刺啦”作响。
血珠从靖王脚趾落下。
一滴,两滴。
在地面汇聚成一滩血泊。
血水里倒映出一张蒙头垢面、血rou尽毁的脸。
靖王耷拉着眼眸,无神地盯着那张丑陋如恶鬼的面孔,茫然地想着:
没有这张脸,段钺连一丁点眼神,都不会再施舍给他了。
不远处传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靖王眼皮沉重,视线渐渐模糊。
入目所及,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血海。
他在里头沉浮。
段钺站在岸上,笑意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