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敌人,疯起来是不要命的。
徐林不敢掉以轻心,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持刀退开一步。
段钺扔了随手捡来的长剑,大步踏到靖王面前。
“十……”
靖王刚刚开口,就被他攥住衣襟,干净利落一个背摔,重重掼在地上。
“殿下!”徐林大惊,快速上前。
“别过来!”
靖王狼狈地趴在地上,用手臂支撑起身体。
段钺当下一脚踩在他手背,毫不留情。
靖王闷哼一声,疼得脸色惨白,眼前漆黑一片,勉强才能看清段钺模样:“你做什么。”
段钺双瞳猩红:“我更想问问你在做什么,你和段十二说了什么?”
靖王皱眉:“我只问了他一些事。”
他赶到时,司药局人去楼空,只剩段十二一人。
他刚刚将人拦住问询,段钺便来了。
“你问了何事?”
问的是段钺的安危。
靖王抿了抿唇,不愿告诉他这些事,便移开视线道:“没什么,办一件陈年旧案,问问情况而已。”
“骗人。”
段钺揪住他衣襟,手背青筋暴起:“段初初,别想再诓我,你有没有说谎我一清二楚,我再也不会信你了。你又要害他是不是?你还想让他再替我死一遍,是不是?!”
靖王先是蹙眉,随即,脑海突然炸开一片白光,神色震惊。
段钺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些被忽视已久的问题。
为何段钺会那般熟练的包扎技术,为何段钺会对他如此愤恨。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隐隐浮出水面。
过往那些不解的疑惑,似乎突然都有了解释。
“十六,难道你……”
“大胆狂徒!还不放开殿下!”
徐林突然冲上来,对着段钺后颈,一刀砍下!
靖王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快速伸手护在段钺后颈,接住那锋利刀刃。
“殿下!不要!”
徐林惊骇,立时撤刀。
然而已来不及,过于迅疾的刀锋仍然划过靖王手掌心,在白皙的掌面刻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痛。
剧痛从伤口蔓延至全身,他整个人都在痉挛。
却比不上心头一分震惊。
他想过,这一世要好好待小暗卫,保他性命。
他也想过,这一世要徐徐图之,不再叫小暗卫为了自己,饱尝折磨。
但他从未想过,若是段钺也同他一道重生,那他该如何自处。
他心血翻滚,喉头里涌出口腥甜,苦涩得叫人难以下咽。
“段钺……”
两个字,几乎没有声音。
段钺却猛然被惊醒。
血滴喷溅,落在他脸侧。
滚烫的温度,叫他心头一片茫然。他伸手摸了摸脸颊,看着指尖殷红的血迹,陷入迷茫。
前世,靖王从未曾保护过他。
他知道自己能躲开,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殿下!卑职有罪!请殿下责罚。”徐林惊惶下跪,又愤怒地瞥了眼那引起祸端的暗卫。
靖王唇色发白,闭着眼。
他不敢睁眼,怕叫段钺瞧见他的懦弱。
“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他。”
“可您受伤了!卑职这就帮您止血!”
“我说滚下去!”
靖王喝出声的同时,又狠狠抽搐了下,有些忍不住疼,弓腰缩进段钺怀里,喘息极重。
段钺回神,看了眼他的手掌。
那刀口深得狠,切得掌心皮rou外翻,血水汩汩直涌。
倘再重一点,这整只手掌都要断成两截了。
“谁叫你假仁假义了,你便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原谅你所作所为。”
靖王桃花眼里雾蒙蒙,用另一只手抚过他脸颊:“段十六,真的是你……竟然是你……”
段钺拧眉:“你被刀傻了?”
他不是段十六是什么。
靖王闭上眼没再吭声,手臂紧紧环过他脖颈,纤细的手指抓紧他衣衫,陷在他肩窝里轻轻抽气。
“十六。”
“我疼。”
“段十六,十六……”
他嗓音沙哑,薄唇发着细颤,时不时就会碰到段钺颈间露出的皮肤 ,凉得如同雪花在亲吻。
段钺想,真是个废物的主子。
连这点疼都受不了,算什么男人。
他两指一点靖王手臂大xue,替他止了血,又随意轻托住他受伤的掌心,定定看他。
“殿下,告诉我,你到底和段十二说了什么。”
靖王抬眸,睫毛因疼痛颤巍巍抖着,眼底却仍一如既往地冷静淡漠,有种反差的美感。
这是他曾经最吸引段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