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问,于穆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眼神躲闪半瞬后,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有、有事要问你。”
他本想就白天她被苏念禾欺负的事来看看她,或是宽慰她几句,又或是邀她去外面散心来着,可到了门口,却因为胆怯不敢进去,只好一直在外偷偷徘徊。
约莫过了四五个时辰,终于鼓足勇气要敲门,却碰上了顾言川从里面出来,他又惊又气,对方见到他更是一脸沉郁,全身都弥漫着寒意,两人无言对视,而视线交汇处却是一片剑拔弩张。
最后,顾言川先开口警告他:“她不是你该肖想的人。”
这话成功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反驳道:“既已解除婚约,她想与何人接触,便不是你管得着的。”
顾言川登时怒了,像是宣示主权般说道:“那是她单方面的意愿,我尚未同意,她依然是我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让他不齿的回答,他才打定主意,定要亲自问问她的心思。
若她当真放下了这段婚约,那顾言川的霸道便都是无稽之谈。
姬忧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等他羞红了耳廓后,才放下心缓缓开口:“何事?”
“你同、同顾言川的婚约,可、可是取消了?”于穆忐忑之际,越发捋不直舌头。
“对啊,怎么了?”
“没,我就、就是想确认一下。”
他不会傻到将顾言川的话告诉她,让她再有借口跑去质问他,凭空给他可趁之机。
姬忧儿看着他再次红了耳廓,顿时起了作弄的心思,她凑近他问道:“确认之后呢?”
于穆最受不住她的靠近,心跳犹如飞天遁地般剧烈。
他急急躲避她的视线,垂下脑袋攥紧双手,恨不能立马土遁。
姬忧儿好笑的追问:“莫不是想提亲?”
于穆整个人如遭雷劈,如此隐秘的心思,她···她是如何看穿的?
于穆的慌乱越发让姬忧儿肆无忌惮,这小呆瓜纯良可欺,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张好看的脸。
她勾起一抹色气满满的笑,单手搭上他的肩膀,长指游移在他白净的小脸上,呵气如兰:“你若开口,我定会好好考虑,比起冷若冰霜的顾言川,你要可爱得多。”
在于穆面前她完全不需要设防,这小呆瓜对她可是一片赤诚之心呢。
于穆被她放浪的举动吓得直往后退,一张脸红的都快冒烟了,他心中的惊讶完全大过了欣喜。
他脱口而出道:“你、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是吗?我以前很恶毒吗?”姬忧儿顿时来了兴致,萧暮雨的生平她可是知之甚少呢。
“恶、恶毒倒是、倒是谈不上,只是嫌弃的厉害,你如今···莫不是在捉弄我?”
于穆不是没被她取笑过不自量力,所以在没有机会见到她的时候,他一直在苦苦修炼,为的就是早日配得上她,不再被她轻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修炼上迟迟不见进展,他越着急,越是难得要领。
当他听闻萧暮雨独自去了黑白涧时,更是懊恼自责的厉害,若他足够强大,便能跟去保护她,不让她孤身犯险。
当他魂不守舍期待她消息的时候,她总算平安归来,还成了星阑宗的英雄,他喜不自禁,同时也越发自卑,他好似一辈子也追不上她的步伐了。
此次随同长老前来,他其实是想最后看看她,让自己彻底死心的,不曾想,又让他得知她取消婚约的消息,那颗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尤其当她变得平易近人之际,他更无法抑制心底的那份私欲。
现在,面对她的主动暗示,本该高兴的他,忽然又因自卑作祟,觉得对方又在戏耍她,正如之前她一贯的做派。
姬忧儿看着他眸底一闪即逝的伤感,面色微凛,她虽算不上善良,却也不会随意践踏旁人的爱慕之心。
这样看来,萧暮雨之前没少捉弄戏耍他。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会犯这样那样的错,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人,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我可是星阑宗的英雄,做这些不觉得掉价吗?”
于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颔首赞赏道:“你确实变了很多,我、我替你高兴。”
“于穆,其实你也很好呀,清俊儒雅、温柔体贴,你喜欢我,也是我的荣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千万别觉得自己配不上。”
姬忧儿从今日的谈话中窥见他的心事,自卑是他最难克服的心魔,待到哪日他冲破了这道束缚,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于穆满目愕然的看着她,心底深处不断涌上热流。
她曾是他努力的动力,也是他自卑的源泉,他本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看他的,可她竟然鼓励着他,以一种平等的地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突破自己以后,他们之间的屏障便能彻底打破了?
于穆抑制着心底的雀跃,重重颔首:“好。”
等我真正配得上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