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一件案子就在桐北的大街小巷里传遍了:沈家三少爷半夜被人迷昏,砍掉了两根手指,早上才哭天喊地地醒过来。屋里守夜的下人也昏睡着完全不知情。
老秦一边和萧泽吃牛rou面一边说:“十有八九是慕容曦干的。这姓沈的昨天跟慕容曦在酒楼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
“就为这?”
老秦“哧溜溜”嗦了口面,说:“才砍了两根手指,已经是他运气好了。慕容曦这个人,别看他才十六岁,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二世祖。他不一定当面跟你怎么样,但你要是惹了他,或者他看你不顺眼了,转头一定不会放过你。”
“既然都知道他们起过争执,官府不查吗?”
“没用。他的人都是无灭教的高手,不会留下证据的。没证据的情况下,以他的身份,官府不敢动他。”
昨夜老秦说的慕容瀚明的旧事,加上前一天在酒楼看到怜秋对慕容曦的在意,萧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把只吃了一半的面推开,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
老秦把口里的面咽下去,问:“干嘛去?”
萧泽没应他,大步走出去。
他把老秦借给他用的马牵出来,骑上就往怜秋住的地方跑。
院门锁着,萧泽拴好马,走过去大力拍门。没有人回应。他沿着院子围墙走了一圈,趁着没人经过,找到一棵离墙较近的树爬了上去,跳进院子里。
屋门也是锁的,但院子里连在两棵树之间的麻绳上还晾着几件衣服。他摸了摸,都是shi的。
那么就应该没搬走。
萧泽踩着围墙附近一个柴垛跳上墙离开,骑上马往城外飞奔。
他问过老秦,西门往外沿官道二十里,就是慕容曦的府邸。萧泽心急如焚,不停催促马儿跑快些。
刚跑了不到十里地,迎面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驾车的人虽然鼻子更大些,胡子更多些,眉毛更粗些,但看身形萧泽就知道是月影。他微微低头,与马车交错而过。片刻后转回头,远远跟着马车。
马车停在怜秋他们住的院子外面时,萧泽也停了下来。月影把怜秋扶下车时,萧泽拴好马走了过来。
月影尽职尽责地把怜秋往身后一拽,抽出腰间的短刀。他记得这个人是当初押解怜秋的官差。
萧泽绷着脸迎着他走过去。月影喝了声:“站住!”
萧泽在离他大约一丈的距离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你们去了慕容曦那里?”
“与你何干?”月影冷冷地说。
“你是南诏国的影卫吧?”
月影警惕地盯着他不说话。
“我们俩要是打上一场,结果大概会两败俱伤。那你家主子要你保护的这个人该怎么办?”萧泽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没有恶意,并且我知道一些慕容曦的事。”
月影没有放松:“你想怎么样?”
“我们进去好好聊聊。”
怜秋这时候从月影身后走出来,对萧泽说:“萧爷倘若愿意放过奴家,奴家感激不尽,但这是奴家自己的私事,请萧爷离开吧。”
在他的认知里,萧泽是个官差,没有被触到底限前即使脾气不太好,但不至于做过份的事。一旦触及逆鳞,则会暴虐无度。同时情绪多变,难以捉摸。对他来说,自然是敬而远之,离得越远越好。
偶尔有路人不远不近地经过,月影判断了一下当前形势,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于是把短刀收了起来。
怜秋这时候对月影说:“月影大哥,我们进去吧。”
一个是“萧爷”,一个是“月影大哥”,萧泽听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但也知道怨不得别人。
当初怜秋被他抓回来后,求他放过的时候还曾经叫过他几声萧大哥。是他放任了那团因为被欺骗而烧起来的怒火,令他对自己全无信任,拒之千里。
门关上前,萧泽卡进去一条腿。月影面无表情,手下却暗暗用力,坚实厚重的门像要夹断萧泽的腿骨似的。
萧泽也面无表情:“天水城商人陆和,与妻陆江氏,查为南诏国jian细,证据确凿,判凌迟处死。陆文羽,你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怎么来的吗?”
怜秋震惊地回过头。萧泽注视着他,继续说:“你非要找姓慕容的,是想报仇?你知道无灭教有多少个死士多少个高手多少个云焕王子给的护卫?你知道慕容曦作为无灭教少主身边又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原先的震惊表情在萧泽说了后面这几句话后,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轻浅的说不清意味的笑:“萧爷是在担心奴家么?”
眼波微微流转,五官Jing致的脸上媚意横生:“萧爷放不下奴家?”
萧泽僵住了。阅人无数的怜秋不说别的,于“情”字上和萧泽比,那道行不知高上多少。
“萧爷莫不是中了奴家的情蛊?”
一连三句问话,把萧泽脑子轰得一片空白,心脏跳如擂鼓,肚子里什么话都被那“咚咚”的鼓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