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桑在心里暗暗想着,她没有迟疑回答:“是。”
天子没有作声了,边上徐贵妃在说话:“灵台郎,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童子命的女孩?”
李桑桑垂着头跪在下面,兀自疑惑不已。
她听不懂天子和贵妃的话。
灵台郎……
李桑桑想起来了,这是司天台的官职,掌候日月星气,也为皇家观气看吉凶。
为什么灵台郎要说她是个什么童子命?
她没有想明白,但是她听清楚了天子接下来的话。
“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就依照灵台郎所言,将这李家三娘子移到祈福台里,为六郎祈福吧。”
徐贵妃在一旁说道:“六郎多病多灾,这次不知怎的又病成这个样子,还好有陛下关怀。”
皇帝拍了拍徐贵妃的手:“六郎是你的孩子,朕自然要关切。”
李桑桑听到“六郎”这两个字,眉心一跳。
徐贵妃用帕子沾了沾泪,转了话题说道:“臣妾听闻这李三娘子幼时在南琅琊郡曾被仙人点拨。”
灵台郎笑了一下:“李家三娘子本就是神仙边上侍奉的童子,得了仙人点拨不奇怪。”
听见上面三人神神叨叨地讲话,李桑桑心中感到荒谬。
她跪在地砖上,费力去理解上面三个人在说上面,最后东拼西凑,勉强理了个大概。
大约还是高桓的手笔。
高桓不知做了什么,暗中买通了这个灵台郎,让他在天子和贵妃面前胡言乱语,借了她幼时遇见道士的事,给她编了个童子命的身份,让她给高桓祈福。
高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桑桑想到那日高桓说:
“希望下次我生病,你能真心给我祈福。”
李桑桑浑身蓦地升起一股凉意。
高桓心思幽暗,总是在不声不响处给她惊喜。
好,好得很。
上面高高端坐的三个人并不需要征得李桑桑的同意,他们三言两语之间就商量完毕。
末了,天子倦倦抬手:“你下去吧。”
李桑桑咬着舌尖,露出谦卑的笑:“是。”
不过过了几天,李桑桑又从仙居殿移到了新收拾好的祈福台。
这是独立的一处居所,远离后宫,位于三清殿附近,三清殿乃是太清、上清、玉清之宫室,祈福台安置在这里,也不无道理。
只是终日里没有什么人过来,李桑桑感到自己困到一方孤岛上。
这些天里,李桑桑很少见人,只有一次,有个太监走错了地方,一直往北走到了三清殿。
李桑桑正巧碰上他,那太监很不安地求李桑桑为他保密。
“奴婢才入宫几日,一下子走错地方,若让大爷们知道了,定不会饶我的,请娘子不要说出去。”
李桑桑见他说得诚挚,自然答应他。
她根本不会对别人说,因为这里不会有别人来。
所幸的是,高樟没有忘了她。
他依旧过来,带着一支玉兰,轻轻放在她的窗前。
高樟安慰她:“桑桑,不要急,虽然现在略有困顿,但是,六弟总归不能轻易讨了你去。”
李桑桑对此也略微安心。
她在宫里修道的事已经煞有其事地定了下来,最起码短时间内,高桓无法再提娶她这件事。
而要不了多久,高杨就会病逝,那时候,宫里大乱,这些小娘子们自然是要送出宫的。
李桑桑不由得笑了笑:“我很好,殿下放心。”
高樟有些犹豫,他伸出了手,搭在李桑桑的手背上,微微用力握住了她,他说:“等我。”
李桑桑从楼上的小窗看着高樟离去,她捡起那支玉兰,放在了枕边。
夜里,她睡得不踏实,总感觉屋内有人在走动。
第二日起来,她又没有看见枕边的玉兰。
李桑桑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泛着濛濛的光,她在脸上点了些脂粉,问白霜:“你昨晚走来走去做什么?”
白霜的表情有些疑惑:“奴婢没有走来走去呀。”
李桑桑皱眉想了想,也许是她听错了。
她接着又说:“下次我枕边的玉兰不要收走,插在梅瓶里,放着看它干枯,也很好。”
白霜又是很疑惑:“奴婢从未收走过娘子的玉兰。”
李桑桑微微蹙起了眉。
一日清晨,白霜在外面听见李桑桑醒来的动静,她取了水盆帕子,耽搁了一下,再来到垂帷前,里面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白霜想了一下,以为是听错了里间的动静,李桑桑还未起身。
她将帕子水盆搁在架子上,重新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白霜觉得照平时来说,李桑桑这时已经开始了早课,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懒怠,但里间依旧没有动静。
白霜拨开水晶帘,发现李桑桑神色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