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之后,谈墨卧室的窗户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他睁眼一看发现洛轻云穿着睡衣就在阳台上。
逆着光,洛轻云的眼睛完全在Yin影里,但得天独厚的鼻骨让他即便在黑暗里也极有辨识度。
谈墨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一阵心虚,他根本不想去开门,而是赖在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通信器震了一下,是洛轻云的信息:[我可以把阳台的门踹开,看你要不要花钱请人修。]
谈墨的额头上青筋突突,你跳我家的阳台,你想进我的卧室,你还要我花钱修阳台门?你是土匪吗?
可惜洛轻云一向说到做到,连飞机都跳过,更何况一扇小小的阳台门?
谈墨掀开了被子,站起来的瞬间,左腿的疼痛差一点让他跌坐回去。
他五年前能在洛轻云的面前面不改色假装没事,现在当然也可以。
谈墨一步一步走到阳台前,把门大开,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洛轻云垂着眼看着他。
这男人眼睛生得好看,谈墨知道。
无聊的时候,谈墨搜了一下洛轻云的生父许令飞。不得不说许教授生了一双看似文雅的勾魂眼,多情又让人心痒,让那么多女人爱上了他。
但那双眼,多看一会儿,谈墨就有些生厌。
因为里面有太多的世故圆滑和被掩饰的Jing心算计。
但是洛轻云的眼睛不同,他继承了父亲的双眼线条,可又有母亲眼睛里的纯粹和笃定执着。
那是一种刚毅,就像冷峻的山岩,飞溅而起的瀑布……透着一股让人向往的力量。
许令飞的眼睛英俊却盛满了尘世俗念。
洛轻云的眼睛很美,因为专注。
“洛队,什么事?”
洛轻云的手抬了起来,谈墨的心也不争气地高高提起,直到对方的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
“半夜里放佛经,看来谈副队不但睡不着,而且很无聊。”
洛轻云径自走进了谈墨的卧室,在他的床边坐下,手掌在谈墨躺过的地方摸了摸。
谈墨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怯懦是因为什么。
可洛轻云明明触碰的是他的床单,谈墨却有一种那只手的手心紧贴着自己背脊的错觉。
“你出了很多汗,做噩梦了吗?”洛轻云又看了过来。
“是啊,你在我的噩梦里。”谈墨凉飕飕地说。
洛轻云眯起了眼睛,看着谈墨,这让谈墨紧张了起来。
他的脚踝疼得厉害,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走回卧室的毅力。五年前他能忍受那种疼痛,可不知为什么五年后的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洛轻云,谈墨好像没那么能忍了。
“洛队,很晚了,你真不回去睡觉吗?”谈墨咬着牙关问。
洛轻云却抬起了腿,一只手环着膝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谈墨。
在这样的黑暗里,他的眼睛很明亮,侧过脸看向谈墨,他的脖颈露出优雅的线条,锁骨在睡衣的衣领间若隐若现,夜晚延伸出游丝般的叹息声,谈墨的喉咙干哑了起来。
“我有问题困扰了许久,想找你要答案。”洛轻云说。
“别了,您问的问题,我这边的答案总是不怎么好。”
大概是因为要绷起十二万分的Jing神来应付洛轻云,谈墨总算能微微忽略从脚踝一直涌上膝盖的剧痛。
洛轻云问:“地铁站里的克莱因之瓶最初选中的是你,我很好奇它是用什么来吸引你的?毕竟,我到的时候明显看见你跌入它的诱惑里了。”
谈墨的心脏一紧,连呼吸都僵在了喉咙里,生怕洛轻云敏锐的听觉听出什么来。
——因为当时,他看到的就是洛轻云。
在幽暗的隧道里,洛轻云找到了他,他们一起看到了那朵盛放的克莱因之瓶。
那样的洛轻云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他将谈墨抱了起来,跳向了深渊。
“你管它用什么来吸引我。”谈墨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否慌乱,甚至不敢和洛轻云对视。
生怕对方发现了他的欲盖弥彰。
他这辈子,真的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哪怕是在灰塔学习的时候,抄李哲枫的考试卷子被抓包都没这么尴尬。
洛轻云轻轻笑了一下,他的声音很温软,就像夜里寂静开放的昙花:“因为它用来吸引你的,一定是你心底最真实的**。”
最真实的欲……望?
谈墨的心头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他的膝盖发软差点坠下去。
不可能的,洛轻云不可能是他的**。
他谈墨心心念念的就是攒钱,换个最新款、功能最齐全、神经适配度最高的义肢,然后跟高炙一起退休。
“我看到了……老高。”谈墨说。
一撒完谎,空气就发闷。
洛轻云的目光仍然温和,他发出了一声很轻的无可奈何的笑,就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