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
京师突地下起了霖霖的小雨,沈沅端坐在宽大的喜床上,耐着心中的悸颤和紧张,连眨了好几下眼。
碧梧悄悄地在她耳旁说了一句:“夫人,公爷给您准备的院子好大啊,奴婢瞧着,这个院子都有您在侯府住的三倍大了…可能还不止三倍呢。”
沈沅来的路上一直都盖着盖头,自是没瞧见这院内的诸景,但也能觉出,她将来要住的这个院子是个面积不小的。
陆之昀还没有到喜房来,沈沅正要催促碧梧去外面瞧瞧时,屋外便来了个小厮,传话道:“夫人,公爷临时遇上些事,可能要晚些回来,他让小的告诉您,若是累的话可以提前歇下。”
话落,碧梧的面色却是微微一变。
而仍盖着盖头的沈沅,却悄悄地用手攥住了身上这袭华贵的嫁衣。
半个时辰后,京师的小雨暂罄,可陆之昀却还是没有回来。
发上的九龙四凤冠过于沉重,碧梧便帮沈沅将那冠子摘了下来。
沈沅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加剧。
前世陆谌让她独守空房,那一夜她看着红烛一滴又一滴的燃尽,几乎是一夜没睡。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沈沅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她知道陆之昀不会在大婚这日冷落她,但是处在他的这个位置上,难免会有许多的突发状况。
沈沅只得让屋内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则坐在最靠近门的那个梨木高凳上,边听着复又渐起的落雨之音,边神情低落地耐着心悸,亦用纤手捧住了心口。
正当她以为,陆之昀要很晚很晚才能回来时。
便听见“吱呀——”一声。
菱花门被人推开,陆之昀的身上裹携着雨水的气息,也走到了她的身前。
沈沅也腾地一下,便从梨花凳上站了起来。
夜风亦被带入了室内,烛火也随之微曳。
男人高大峻挺的身子在地上落了影,也将沈沅纤瘦的影子完完全全地给罩住了。
祈朝男子成婚,若是庶民,便可去借九品官的官服来穿。
而官宦士人若成婚,也是要穿绯袍公府的。
故而今夜陆之昀的穿着也同平素没有太多的区别。
还是那个充耳悬瑱的梁冠,和那身挺拓威严的绯袍公服。
烛火被风吹灭了几盏。
光影明灭,沈沅这时也看不大清男人的神情,只能依稀辨出他线条冷毅的面部轮廓。
沈沅耐着心中的羞赧,先他开口,音腔极软地唤了他一声:“官人……”
话落,沈沅能明显觉出,在她说完这声官人后,陆之昀的气场似是温和了不少。
他问道:“等很久了?”
沈沅摇了摇首,柔声回道:“天色有些晚了,妾身…妾身伺候官人睡下罢。”
陆之昀又往前走了几步。
离沈沅的距离,也是愈发近了。
二人之间的空隙,也只能存有几张薄纸。
他修长且虬劲结实的臂膀,也于这时圈住了沈沅的腰肢,低声问道:“这就睡下?”
沈沅仰首看着他,神情稍显错愕。
便听他又问:“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第23章 晋江正版(二合一)
滴答、滴答。
仲夏的夜雨沿着房檐的檐钩,淅淅沥沥地落在了青石板地上。
陆之昀甫一将宽厚的大手罩在了沈沅的腰窝处,她心口处那难耐的悸颤感,也登时消弭不见。
沈沅的腰肢要比寻常的女子纤细许多,若说得夸张些,陆之昀的一只手,就几乎能将她的后腰完全覆住。
陆之昀用手臂拥她的力道不算重,但沈沅也是完全挣不开的。
今日国公府自然也大办了婚宴,陆之昀既是新郎官,必然是逃不开要饮些酒的。
碧梧为沈沅打听道,说那吏部尚书高鹤洲,还有中军都尉,亦是陆之昀的表兄乔浦,都灌了他好几杯酒。
陆之昀的七弟陆之旸虽然已经成年,但逢上这种时候,也难免会亢奋顽劣了些,便借着这个由头也灌了他五兄一顿。
不过他身上的酒气在进室前便被shichao的雨水冲淡了许多,并混着冷冽成熟的松木气息,在他低声同沈沅讲话时,浅浅地拂着她的发顶。
这让沈沅的发顶顿时有些泛痒、发麻。
纵是她的乌发仍端正地绾着,可这般被男人成熟的气息强势的罩着,又置身在着昏暗的烛火下,却给她一种,发丝就要微颤着往上轻拔的错觉。
沈沅耐着怦怦的心跳,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也细细地忖了忖男人的话意。
既是说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那便应是指洞房花烛夜中,诸如掀盖头、撒帐、饮合卺酒等繁琐的礼节。
沈沅倒是没料到陆之昀会在意这些,她刚要主动同他提起重新盖上盖头,男人却丧失了等她回话的耐心。
他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