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记得女人带他搬了多少次家,可无论搬到哪里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都会萦绕在他身边。
“囡囡!”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朝他奔来,泛白的衣角不断摇曳在他眼前。
“囡囡!”女人的发丝凌乱,脖子上的红痕格外刺眼。
小小的顾清玦被女人扶起来死死抱进怀里,女人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
“妈妈”小小的顾清玦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女人:
“妈妈她们都喊你婊、子,你真的是婊、子吗?”
女人愣了一下,搂着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妈妈...真的是我们的错吗?”
女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回答不上来,她眼眶里含着泪,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看不见任何色彩和神采,她就像一只老式的人偶,看似Jing致、漂亮。但内里早已被蛀蚀的腐朽不堪。
女人看着他,摩挲着他那张长得很自己很像的脸,真好……身上除了鼻子没有一丝和那个人相像。
这是她的囡囡,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是她不好...是她没有本事...是她害的她的囡囡跟着她一起受罪... ...
“我们囡囡...”女人泪眼婆娑地温柔地拭去了小顾清玦眼角的泪水:“我们...囡囡没有错呀...”
“我们没有错...”
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呀... ...
。
舟山别墅,顾清玦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怎么又梦到了从前?
顾清玦走下床,冰冷的地板一片寒凉,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赤着脚走到了客厅拿起桌上放置的烟和打火机。
从他和顾司予结婚后,以前的事在梦中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他还记得才被白月光家里收养的时候,每一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眠,只要一闭眼,从前筒子楼角落的那簇洗澡花就会浮现在他眼前。
后来他知道了,原来那墙角恣意生长的洗澡花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紫茉莉。
指尖的橘色星火在跳动,白雾弥漫直到徐徐将他的脸全部罩住。
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来,再渐渐变淡。
他的双眸开始有些朦胧,但脑海中依旧是往日女人用她羸弱的身躯护住他的清晰画面。
“囡囡...”
女人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侧,就像女人还活着一样。
泛了白的旗袍随着冷风一起在他眼中摇曳...最后轻飘飘地从那栋不高的筒子楼上飘落,一直飘到了那尽头的紫色花丛中。
“囡囡...我的囡囡... ...”
顾清玦仰着头,舌尖充满了香烟的焦油味。
他抬了抬手,指尖的香烟就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簌簌落落地掉了一地。
片刻后顾清玦从烟盒里又掏出一只香烟,打火机上的橘色火焰再次跳动,他举起香烟猛地来了一口,将自己整个人都松弛在尼古丁的麻痹中。
烟草的刺激感弥漫四肢百骸,白色的云雾逐渐合拢变化最后显映出女人的一张脸,又过了不久那张脸开始渐渐变淡...消散...再聚拢。
这次是...顾司予的脸... ...
“清玦,你不要再抽了”记忆里,他的前妻就站在他的面前,还是同样的位置。
“你一个晚上抽了多少支烟了?”
“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有没有人告诉你抽烟对身体不好?”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抽了,如果你烟瘾上来了...”顾司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喏,如果你要是想抽烟的话,就吃一根棒棒糖,很管用的”。
很管用的...
顾清玦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
骗子。
顾清玦垂着头,晦暗的灯光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底神色不明。
睫毛在眼睑处投射出淡淡的剪影,顾司予...
他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顾司予的名字,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口袋的夹层,那里躺着一枚被他遗忘已久的银戒指。
顾清玦靠着冰冷的墙面,白母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那个小白脸就一直堵在他门口,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你们才离婚多久他就开始这样到处勾搭?”
“我看啊在那个圈子里的能有多干净?”
“没准早就叫那个小白脸睡过好几次了”。
“也就你还把他当宝贝疙瘩”。
白母本来还想多骂几句的,可她不经意地抬头却看到了顾清玦Yin沉着脸,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宛如被毒蛇盯上,她头皮一阵发麻,脊背上窜出阵阵寒意。
那句水性杨花的词还是没能如愿的说出口。
顾清玦抿着薄唇,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