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抚着胸口, 许久才顺好气,开口质问他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回了句:“喜欢吃蘑菇。”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 一下更就验证他分明就是在胡闹、没把作业当回事的猜想。
屋里几十号人笑成一团。
张明气到面部扭曲。
但只有傅言真自己知道。
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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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曾如初拿完作业本后,隔天外公和赵姨就回来了。
放假到哪里都是人,但凡是个景点,都是摩肩接踵寸步难行。
哪里有景致可赏。
后面几天都在下雨。
雨势最大的那天,他一夜未睡,早早就从屋里出来了。
那时天还是暗沉沉的深灰。
他看到赵姨拿着一把锁出去, 是去锁门。
但没多久, 她又折了回来,锁还拿在手上。
大门前合上的还是那把铜锈深重的旧锁。
赵应雪没舍得把手里的这把新的给它换上。
如今, 她和言庭之经常人在家,却还将大门落上锁。
门前有两个够手钻过的空隙,手自里面伸出,锁在外面插上, 便造就一个谢绝一切宾客的隔世孤岛。
门后不远处栽着那棵女贞, 常常冷眼看着一城风雨和喧嚣。
赵应雪回来时, 傅言真两脚架在茶几上, 手里拿着那张老弓把玩着。
门厅的木门留着点缝隙,他视线撇过,看到她站在廊檐下收伞。
伞尖的雨水连成串珠,往下坠着。
她将伞靠门侧放着,没带进屋。手里还拿着她刚刚带出去的锁。
等人进来,傅言真问了声:“怎么又不换了?”
赵姨就回两字,“不换。”
颇为任性。
傅言真笑了声。
赵姨似是想起什么来,脸倏地一偏,视线看过来,“你带人回来了吧。”
傅言真:“……”
赵应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必是带人来过,但没什么责怪之意。
只是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些许腼腆,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小姑娘?”她问了句。
傅言真放下架在茶几一侧的长腿,勉强摆出个能看得过眼的正经坐姿,问她怎么知道的。
赵应雪说在他房间看到根头发丝。
她跟在言庭之身边多年,到底还是学会心细如尘,当年那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已被冲淡不少,只在亲近之人跟前才偶尔发作。
如今的举止言行都带着察言观色后的烙痕。
赵应雪那天捡到的头发丝不长不短。
家里面,言庭之和傅言真都是短发,她一头常年盘起来的长发,比这要长个好几倍。
这根东西明显不属于这里。
“送你花的那个?”赵应雪问了声。
傅言真点头。
赵应雪弯着腰,给自己沏了一壶正山小种,橙红鲜亮的茶汤落白釉茶盏里,香味四溢。
她一手虚扶着腰,一手捏在沿口下慢条斯理地晃荡,饶有兴味的神情也映在茶汤里。
抿了一口红茶,她抬眸看着傅言真,许久,才缓缓开口:“那孩子是个乖的,你既招了人家就要好好对待。”
赵应雪从不跟他说教。
语重心长,这还是第一次。
傅言真意外之余,倒没有被教育的反感,只是有些奇了:“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她乖?”
赵应雪淡嘲一笑:“我看根头发丝就够了。”
她这半辈子什么女人没见过。
白的黑的,红的紫的,不用切开研磨,睨一眼就知道品性 。
平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根头发丝质地很好,一看就知道没被化学染剂什么的糟践过,摸着就知道是乖学生的。
傅言真靠进沙发,笑着奉承了句:“厉害。”
赵应雪睨他一眼:“跟混的一起混,这也没什么,但你别把那干干净净的给带污了。”
后面,她没再多说,知道适可而止。
但话茬却如山间那条十八弯的窄路,虽是弯弯绕绕兜兜转转,可目的还是只有山顶一个。
“来拿你枕头底下的作业本?”赵应雪问了另一件与其相关的事。
傅言真哑然失笑。
没问赵应雪怎么知道他枕头底下有东西,也知道她不是特意去翻他屋子。她每日打扫,自会发现。
他也没什么瞒骗遮掩的习惯,要不然曾如初那本练习册,他会放抽屉里,更谨慎些,会再上把锁。
赵应雪并不在一个话茬上逗留深耕,很快就不着痕迹地又换了个,“你屋里那捧花都枯的没个样了,什么时候才能扔。”
又抿一口,不咸不淡地继续,“我昨日清扫,都看见有蜘蛛网了。”
傅言真揽过他的弓,手指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