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祯走到屏风外,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小口小口吃苹果的楚韶,他的身影真是单薄得可怜。
裕王轻叹,挥手道:“去把司云带过来吧。”
司云一直被关在俘虏营。
入城前他被关在铁铸的笼子里,入城后他就被关在南岐的监牢里。
不过和其他俘虏人挤人不同的是,他一直坐享单独的牢笼。
那群俘虏多是拥护魏庸的手下,对楚韶的身边人也有几分敌意,且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是二十个人挤一个笼子,关在监牢里,则是三十个人。
虽然是冬天,但这群人身上已经数日没有清洗,伤口发脓发臭的不在少数,每日都有伤口互相感染病死被拖出去烧的俘虏。
司云因为是一个人关在空旷的空间里,反而能好好养伤。
他不仅能好好养伤,甚至还有一个小兵每日都过来给他送药。
他知道这药是谁送的。
他身上有许多不深不浅的刀伤,入城前还高热不退,某天晚上他以为自己要病死了,却在迷糊间看到有人给自己上药。第二日早上,他的烧就神奇地退了下去,并且身上所有伤口都被包扎得极好。
意识清楚后,他才想起昨晚那人,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一副江湖骗子的打扮,是那日在营帐里见过的,中溱裕王身边最得力的神医——慕容犹。
慕容犹得了裕王的口谕,亲自来俘虏营提司云。
司云的伤已经结痂,他是习武之人,身体恢复得奇快,牢门开的时候甚至还想拼死一搏,看能不能越狱,不过在看清来人是慕容犹后,他不得不打消了越狱的念头——因为自己要是跑了,八成会追责到这个神医身上。
“看来伤势恢复得很好。”慕容犹见他能跑能跳,很是欣慰。
“……”司云盯着他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小哑巴,我带你去见你的主子。”
司云眼睛亮了亮,有些不可置信——要不是为了保护楚韶,他早在被俘的第一天就自裁。
“把他手上的锁链解了。”慕容犹对身边的一个将领说。
将领有些犹豫:“慕容先生,你确定?他是个能打的,解了锁链不好控制。”
慕容犹笑着道:“无妨,有楚韶在,小哑巴是不会舍得跑的。”
小哑巴:“……”
将领这便上前解了司云双手的铁链。
他果然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而是乖乖跟在慕容犹身后,一直到内殿门口。
慕容犹把司云留在殿外,自己进去同裕王汇报了一声,司云这才被准许入殿。
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在来的路上,慕容犹同他说过裕王见他的目的。
司云没有像上次那样激烈反抗,因为他和裕王的立场一样:他希望楚韶能吃好。
“你真会写字?”淮祯见他执起笔,姿势端正,像是上过私塾被先生教出来的一样。
司云是南岐罪臣之子,6岁流放的途中被凯旋而归的老侯爷收留,带回侯府后,因与当时8岁的楚韶投缘,所以被留在楚韶身边做了个近侍,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
但司云是奴籍,哪怕他是楚韶的心腹,他依然是个奴才。
戴罪为奴者是不能上学堂也没资格读书习字的。
“公子教我写的字。”司云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这七个字,字迹整齐,是正统的行书。
淮祯心中暗叹,楚韶不仅教他写字,还教得如此之好。
他大概明白司云为何对楚韶如此忠心了。
“那你可知,他喜欢吃什么?”
司云沾了沾墨水,不消多想,就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足足写了有两页纸,第一页纸,写的是楚韶爱吃的菜肴,甜点。第二页纸,写的是楚韶常去的酒楼,饭店,还有一些蜜饯铺,果子铺。
淮祯看得认真,上面的菜肴多用南岐特有的食材,且光看名字就知道制作过程中该有多Jing细,像这道碧螺虾仁,看名字似乎是用碧螺春去煮虾仁,南岐地域偏南,气候shi润,茶叶的销路极好,碧螺春等名茶更是一绝。
以茶水入菜,这在中溱是极罕见的。军营里的厨子更不会想到把茶跟虾仁炒在一块,就算有上好的茶叶,大多也是泡水喝了完事,没人想着可以入菜。
某种程度上,楚韶跟淮祯是一类人,还未成年就在军营里拉练成长,淮祯虽然带着皇室血统,相对于都城中养尊处优的贵胄生活,他过得还算糙的了。
他以为楚韶跟自己一样,没想到人家活得这么Jing致,光是爱吃的菜肴都是名目繁杂花样百出的,第二页列了满满的酒楼饭店,甚至还有一家郊外的农家菜馆,这怕是吃遍整个南岐的美食了。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也只有Jing养才能养出楚韶这样的人。
司云写满两页纸后,原本打算停笔,抬头一看,这裕王殿下像是看入迷了一样,似乎在认真琢磨去哪里弄这些好吃的。
司云心中动容,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