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激?”
“殿下方才在城楼下如何用的激将法,现在就照着样子来就行。把他胸中淤血激出来,人就能活。”
慕容犹执起一根银针,看向裕王:“殿下可想好了?我这一针下去,楚韶片刻就会醒。”
淮祯让他施针,而后屏退营帐众人,司云也被慕容犹亲自提了出去。
*
待营内诸人散尽,榻上昏睡的楚韶果然颤了颤眼睫,慢慢睁开了眼。
慕容犹那一针有提神作用,是以楚韶一醒,头脑便格外清醒,虽然浑身沉重疲乏,却不妨碍他认出淮祯。
“楚后,你醒了?”
楚韶厌极了这个称呼,他闭眼,咬牙道:“你为何还不杀我?”
他既然敢服毒,就没想过再活下去。
“我今日杀厌了。”淮祯扭了扭手腕,故作凶恶,“岐都十数万人口,一人斩一刀,我的手都酸了。”
“你说什么?”楚韶睁大了那双剪水眸,“你杀了他们?不可能...他们已经逃了......”
“逃到郊外百里坡?”淮祯笑着道:“你摆下空城计,就是为了让百姓逃过炮轰之苦,但谁说屠城只能用炮轰啊?我手下那些持刀带枪的将士们可不是吃素的,百里坡地势平坦,除了树木,连房屋都没有,那群百姓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处可逃。”
“猎杀人可比猎杀动物有趣多了,楚轻煦,你说呢?”
楚韶病重之人,混沌之间竟信以为真,“淮九顾...我杀了你!”
“你如今废人一个,如何杀我?”淮祯掐住楚韶的脖子,冷声讽刺:“看看你这副虚弱不堪一捏就碎的样子,我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当年劝你入中溱你不听,偏要效忠魏庸那个昏庸无能之人,如此倒好,兔死狗烹之日,你楚韶就是南岐皇室烹死的第一条狗!”
“你...”楚韶面色发青,只觉胸口冲上一股血气,堵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目怒视淮祯。
“你的眼神跟要杀了我一样,可惜你的手已经废了,当年还能一枪把我挑下马,如今呢?你被我压在身下都没有还手之力!楚轻煦,我现在就是强要了你,你又能怎样呢?”
“你敢!”
“我有何不敢?”淮祯上手就解了楚韶的外衫,楚韶使出全身力气狠命挣扎,竟真地险些将淮祯翻下身来,奈何他气力不济,不过两下,又被淮祯钳住双手反制。
“...除非我死。”他虚弱至极,攒够力气说出的话,只有后面四个字清晰地吐了出来。
“我不要你死,我要娶你入王府,让你做我的侍妾。”
“你休想!”
“你能做魏庸的皇后,自然也能做本王的王妃!”
“你——”楚韶挺起上身,猛然吐了一大口黑血,继而如玉山崩塌,颓倒回床榻上,双目紧阖。
淮祯心下一惊。
“慕容!!!”
帐内传出一声崩山裂地的巨吼,慕容犹如离弦之箭射入营帐。
他一探楚韶鼻息,就知大事不妙,连忙就着敞开的衣衫在他胸前施下数针。
至于衣衫为什么会是敞开的,他也不敢问。
慕容犹被收进裕王府前,在江湖上混了个“神医”的名号,但凡他出手救过的人,都死不了,哪怕断气了,也能再续一条命回来,这是他于淮祯的价值,也是他能在军队里潇洒放肆的资本。
针落下后片刻,楚韶胸口剧烈起伏两下,银针针身硬生生被逼出一半。
慕容犹收针跟割麦子一样利落,楚韶在昏迷中咳了两声,又溢出两口黑血,青白的面色渐渐回转血气,气息也平匀了许多。
淮祯悬在喉咙口的心脏猛然回落,他走至床边,探上楚韶的手腕,觉出脉搏还在跳,才彻底踏实。
慕容犹先替楚韶把衣服理好,之后才忍不住说:“殿下,臣让你激将,是让你把那口淤血给激出来,不是让你要人命。”
“我哪知道他如此刚烈?”淮祯自觉理亏,说话没什么底气,“罢了,他活着就好。”
慕容犹摸不透裕王的心思,“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将他绑作人质?”
淮祯反问:?“整个南岐都是中溱的囊中物,还有擒拿人质的必要吗?”
吞掉南岐的地域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岐都数万子民对他心服口服。
淮祯用目光打量着昏迷的楚韶,另有思量:“攻城容易攻心难,那些话本不是都传楚轻煦是南岐的风骨吗?”
楚韶巅峰时期,连中溱的坊间都流传着他在南境的战绩。
比起楚轻煦这个名字,世人更熟知的却是“南熹将军”这个名号。
熹有明亮之意,“南熹”意为南岐边境如太阳一般辉煌灿烂的亮光,这一名号起先只在百姓之间流传,后来被先南帝魏齐亲口承认。
中南两境流传的话本也多以“南熹”来指代楚韶,由于这些话本都是长南岐志气灭中溱威风,因此被中溱列为禁书。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