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小雨,Yin沉的天空始终压抑着人的内心,当抬头望向落水的西边,黑暗已涌入眼帘,让人不忍直视。
落棽此地,自三年前魔渊被灭门后,就已经失去了阳光的照射,这里有了接连不断的Yin雨,紧接着的便是黑暗的吞噬。
眧羽白嫩的脸被雨水打shi,黑色的睫毛聚成一缕一缕,额上雨水与汗水交织着纠缠,他无暇顾及被雨水模糊了的双眼,脚步一直紧紧跟着眼前人,不敢放松一步。
他左手被人攥紧,脚后跟被鞋跟磨的一片通红,带着难以忍受的刺痒,他多么希望眼前人能放慢脚步,但也明白那是非常渺茫的事情,所以他渐渐在这其中学会了忍耐。
此刻四周全是参天大树,不像路的一条路上布满了跟他一般高的野草,剧他阿娘的说法,这些草木全是剧毒之物,触之即死。
他每次去那个地方都会经过这儿,几年下来,从最开始的新奇与惧怕演变成了漠视与不耐。
阿娘每年都会带他来这儿,见一个人。
眧羽的双脚已是钻心的疼痛,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他和阿娘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眧羽的阿娘就是拽着他走的眼前人,一路下来,母子俩儿一句话都未曾讲过,眧羽幼小的心思搞不懂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这时的母亲非常难过,他不时会抬头望向母亲,但母亲从未看过他一眼,母亲的眼里,一直倒映着他看不懂的黑色,那黑色,一直缠绕着他的整个童年。
山庄的大门已经开了,母子俩儿就直接进了山庄,一个藏在深山老林的小山庄,一进门就是一片视野开阔的林地,地里种满了奇花异果,满院子都飘着花香与成熟果子的异香。
阿娘带着他眧羽停在了林地前的石阶,眧羽主动跪下了身,低头磕了三个头,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石阶上慢慢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此人全身都罩在黑袍下,只露出了一张脸,而脸上的左眼部位被黑眼罩蒙上了,只露出一只右眼,长发未束,随意的披在肩上,遮挡住了此人一部分的面容。
眧羽不敢直视眼前人,一直拉着他手的阿娘这会儿已哭泣出声,攥着他的那只手也脱力而松开,眧羽闭口不言,他心想,阿娘又哭了。
眧娘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她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悲痛,想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她怕吓到眼前人。
轮椅缓缓前行,最终在石阶边儿上停了下来,椅上的男子睁着自己的右眼盯着眼前的两人,闪过一丝好奇,但他不会说话,便只是紧紧盯着,好似想从其中看出点有趣的东西,他看不懂人类的眼泪,待眼前人不再发出奇怪的声响后,他便失去兴趣般移开了视线。
眧娘赶忙抹去泪水,嘴角带上了一点笑意,从背后的布包里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打开后一心想送给轮椅上的男子。
但她上不去这石阶,只能无助的看向四周。
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又吸引了男子的视线,这回他视线牢牢的盯着糕点,唯一的右眼眨都不眨,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吸了魂。
不一会儿,眧娘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此人将糕点接了过来。
语气淡然道:“我拿给他。”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眧羽完全笼罩其中,他抬眼看向此人,神情淡漠的男人与手中冒着热气的糕点格格不入,隔绝世人进出的石阶在男人脚下仿若普通石阶,不过几步,便去到了轮椅男子身边,将糕点放在轮椅男子身上。
眧娘双眼冒着泪光,她不时低头擦拭后再抬头看向吃着糕点的男子,内心的悲哀仿佛要将她吞没,可她舍不得闭眼,舍不得转身,此一转身,再也见不到她的阿沅了。
她的阿沅,苦命的阿沅,一辈子被困在了落棽,永生不得离开,她的阿沅,她的阿沅……
眧羽脚后的伤越来越严重,回去的路上他偶然间发现已经磨出血了。
他的动作被眧娘瞧见,突然,就见眧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蹲下看着眧羽,脸上的悲情再现,眧羽有些慌张,小手擦过阿娘的眼泪,嘴里急忙道:“阿娘不哭不哭,不哭……”
泪水越擦越多,只见眧娘双手抱住眧羽,声音颤抖道:“娘的阿羽……娘的阿羽,娘的心好疼啊……”
“阿羽,看见血,我就想起了我的阿沅,满身是血的阿沅……”
“……阿沅……我的阿沅……”
眧娘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仿佛又重现了当年的情景……
满身是血的阿沅倒在刑架上,他的双眼双手双腿全是血,那满目的红色将怀着眧羽的她吓的直接昏了过去。
后来,她醒来后才得知,阿沅在魔渊被人毒瞎了眼,左手左脚被人挑了经,五指被硬生生夹断,被割了喉,最后被放血而死……她的阿沅,活泼开朗的阿沅,被魔渊人活活折磨而死。
死去的阿沅被禁术招回后,便一直待在落棽,可是落棽的那个阿沅,不是她的阿沅,她的阿沅,会调皮捣蛋的逗她开心,会缠着她给做最喜欢的豌糕,一双狡黠的双眼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