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一巴掌甩在脸上,又重又狠。孟叔钦的头偏了过去,他舔了舔嘴唇,嗤笑一声:“余音啊余音,刚才爽得翻白眼喷我一手的是你,现在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也是你?非得是这两天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野男人才能干你?呵!他能像我一样Cao得你叫爸爸吗?”
“神经病!”余音浑身发抖,就算在婚姻状态最不健康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过。
孟叔钦自小就混,生在书香门第,却一点儿没随了孟家二老,活活长成了个流氓。
虽说他现在无论约炮还是要一夜情,或者包养个水嫩的大学生,都与孟叔钦没半毛钱干系,但他听不得孟叔钦的污言秽语。这一巴掌扇过去还不解气,他抄起手边的遥控器朝孟叔钦一扔,骂道:“你才是臭不要脸的野男人!”
孟叔钦避了过去,刚要发笑,心里又不得劲,也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尝过余音的滋味。他嘲讽道:“脖子上嘬得跟毒蚊子咬了似的,还不承认?”
余音闻言茅塞顿开,怪不得这杀千刀的突然发难差点咬破他的脖子……可是……“那他妈就是蚊子咬的包!”
……
孟叔钦挨了一通揍之后被赶了出去。
余音没含糊,拳打脚踢下了狠手,孟叔钦一是被真相惊到,另外多少自知理亏,所以别说还手,躲都没怎么躲。
此刻他腰疼腿疼肚子饿,穿着不大合身的睡衣站在门口搓了搓脸,回想刚刚闹的这出戏,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唯独余音身上的独特的体香还萦绕在他鼻间,提醒着他这就是现实。
今天的余音有千面,孟叔钦摸了摸没来得及刮掉的胡渣想,他的前夫好像变得更鲜活、更有趣了。
余音大孟叔钦三岁,品行却比孟叔钦成熟十岁不止。俩人认识的时候孟叔钦刚满二十,还在英国读商科。他出国读书一半理由是为了见见世面,另一半则是想彻底甩开父母的管制放飞自我——实际上孟父孟母那会儿没退休,又都已经评了正高,天天埋头做实验搞项目忙得要命,基本上不怎么有时间管他。
孟叔钦放春假回国后天天不着家,不是这个朋友请吃饭就是那个哥们儿喊泡吧,二十岁的男人Jing力旺盛到可以连闹两天两夜不带合眼的。第一次见余音是在一个聚会上,孟叔钦高中朋友的朋友攒的生日趴体,他才从上一个饭局里出来,这刚来,肚里又灌了三杯兑了伏特加的果汁,和几个老同学说话嗓门都开始大起来,余音才推门进了包厢。
该怎么形容那第一面的感觉?
大概就是四个字,如沐春风吧。
余音有一副好皮囊,二十出头的他比现在纤细不少,他手臂上搭着夹克外套,身穿立领白色衬衣和浅蓝牛仔裤,清清爽爽犹如一道光扎进了孟叔钦的眼中。
他迷迷瞪瞪地盯着人看,把自己看傻了似的一眼都挪不开。
余音头发略长,从孟叔钦的角度侧边望过去遮住了大半张脸,闪光灯打过去的时候,那耳朵和露出来的半张小脸白的发光,乍一眼过去冷冰冰的。他不爱笑,也不怎么热情,在整个场子里是个异样的存在。他只和认识的那一两个人说话,偶尔碰个杯小酌一口,用后来流行过的话来说,仿佛一朵高岭之花,谁也别想任意采撷。
“才喝了几口就醉了?不像你啊。”同学推搡了孟叔钦好几次他才回过神。
孟叔钦说:“喂,那谁?”
同学纷纷摇头,说不认识。
孟叔钦眼瞅着余音没待够十分钟就起身要走,脑子里还没想清楚该干嘛呢,双脚已经先他思维一步,站起来跟了上去。
在走廊追上余音,孟叔钦仗着年轻气盛酒后嚣张,特霸道地走到前边去拦住人家,问:“这就走?我叫孟叔钦,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
余音说了什么他已经忘了,但是他永远记得,余音在他面前点了颗烟,冲他笑了。那个笑容,比夜总会的灯球还要闪耀。孟叔钦能记一辈子。
他不知道余音当时怎么看他,之后也没问过,不过现在回忆起来,怎一个虎字了得。
好在余音偏生吃他这套,很快俩人便打得火热。
想远了。
好赖老二刚刚还自嗨了一把,肚子里是真的空无一物,当下还是先填饱五脏庙要紧。至于余音,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其他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有缘总会再见的,万一没缘分……那就制造缘分。
不过有了手机,孟叔钦也不怕流落街头。
孟母总归心疼儿子,想知道他还好不好,于是背着丈夫给孟叔钦打了电话,看似严厉地批评了几句之后给了他台阶下:“还不回来跟你爸下跪道歉!给你气得降压药吃了一打都不管用!”
孟叔钦不忒孝顺,对父母还是尊重的,出了这事,心里又愧疚,这得了令,只能往家赶。
其实他不想立刻回家,真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父母。从小到大他都不让人省心,但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要说最最离经叛道的,还得说跟余音把婚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