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亲人都不在了,但她们的希冀仍然留存,自己的人生也在继续,他可以消沉一时,但不能消沉一世。
列车到达某一站点,停车晃动了一下。
对面座位的小姑娘没拿稳手里的咖啡杯,黑褐色的ye体泼洒而出,立时把林霁的白色外套溅得污渍斑斑。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的女孩连忙站立起身,摸遍了衣兜也没有找到纸巾之类的东西,只能慌张地用手去擦拭。
咖啡ye在林霁的衣襟上滚动,越抹越脏。
小姑娘无所适从地站立着,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闷热,她的脸涨红得厉害。
“没关系。”林霁随手拂了一下衣袖上的污迹,语气中没有半分责怪,反而带着些自嘲的意味,“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怪你。”
小姑娘闻声茫然地抬头,目光瞥到这件白外套的商标时表情更加愧疚,好贵的牌子。
犹豫半晌,怯生生道:“要不…我赔给你吧。”
林霁轻轻地晃了晃头,站起身时,额头几乎要碰到了车顶的行李架,抬手拎下了自己的黑色拉杆箱。
他原本没有打算在国内停留很久,所以箱子里只有两件衣服和一台电脑,提起来相当轻巧。转身朝着姑娘说了句“以后要小心”,然后就从最近的车门走了下去。
原本就是随意搭乘的一趟列车,在哪里下车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早已没有家了,目的地根本不重要。
夜风轻凉。
林霁虽然穿着长衣长裤,却仍感觉到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冷,身后空无一人的冷,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林霁抬头,迎着灯牌看了一眼站名:云岛。
乍将云岛极,还与星河次。
很惊艳的名字,只一听就觉得要羽化登仙了。
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这个地名,看百科介绍是个典型的北方小城,县级市,在整个省的最北端。
林霁把手机揣回衣服口袋,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就先在这里安顿一阵子吧。
因为胃口不佳,他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再加上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的长途奔波,已经耗光了所有体力。
拎着行李箱从车站里面疲惫地走出来,衣服也满是咖啡渍,林霁都觉得自己很像是个要饭的。
这个城市的火车站很小,一天到晚都通不了几趟火车,所以人流量也不多。晚上八点多,即便在夏至刚过,天最长的时候,也已经是暮色沉沉了。
沿着疏客的铁围栏一路向前走着,目光所及都是一些低矮的店铺,招牌杂杂乱乱地亮着灯。道路两旁有不少推车卖吃食的小商贩,倒是平添烟火气。
云岛第一印象,并不是个适合修仙的地方,与繁华也没什么关系,顶多算是热闹吧。
“需要住店吗?”
“小兄弟,坐车吗?”
“饭馆,旅馆,看一看?”
……
林霁刚走到栏杆尽头,就有好几个短袖短裤的旅馆商家和出租车司机围上来,看见他像是看见猎物一样眼睛放着光。
“住…”林霁刚一个字出口,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就已经抢着拉过他的行李箱往路边去了。
“来我家住,价格便宜。”
“XX宾馆,小伙子来我家住吧!”
……
周边还不断有人围上来,拎着行李的男人大手一挥驱赶道:“去去,来晚了。” 说着还加快了脚步,只时不时地回望着林霁有没有跟上去。
林霁实在是太累了,虽然反感但也没Jing力去跟他抢行李箱回来,只插着口袋默默地跟着走。
“小伙子,你这箱子不沉啊。”那男人走到马路边,觉得没有人来跟他抢生意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这人微胖,却长着满脸的Jing明相,普通话不大标准,还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林霁没理他这茬,口罩戴了太久,刚才又哭过,喉咙间有点干涩的不适感,轻轻吸了吸鼻子,沉声问句:“多远?”
中年男人又拎着行李开始走,指了指一条巷子里面,“不远,一会就走到。”
接着他又问了一大堆,哪的人啊,多大了,来干嘛啊……无非就是一些用来熟络的八卦问题。
林霁没仔细听,更不搭话,他太累了,没有力气去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来倒一倒时差。
这个所谓的“不远”却也没有多近。
这条巷子里挤着许多的旅馆,甚至同一栋楼边挂着好几个牌子,看起来档次都一个样,差到难以描述。
中年男人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一家很破旧的旅店门口,名字叫吉什么的,另外一个字的牌灯不亮了,林霁也没仔细瞅。
一进店门就是一张小木头桌的吧台,里面站着个身材丰腴的老板娘,见到有客人来时一脸明显的假笑。
“小兄弟住店啊?一个人?住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