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欢喜准备“同居”的第一天早晨,白慎华就知道了南寓的威力。
青蛙就是不该贪慕那一点点星空上看似美妙的闪烁而跳出井的,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你不知道、也掌控不了的事情。人应该脚踏实地,注定了默默无闻,就不应该心存幻想。
他有必要怀疑,南寓就是为了吓到他才一直那么安静。他要安静蛰伏,然后突然爆炸,惊艳所有人。
他俩昨晚在外面醒了半天,确定夜风把身上所有烟酒味都吃透了带走了,才悄悄拿卡刷开门禁,悄咪咪进去。刷牙只敢两人堵在卫生间关上门守在马桶吐水,上床的时候更是个个像小偷,爬楼都不敢使力气。等大黄真正躺到床上时,他甚至忍不住心满意足大愿得偿般舒服的“嗯”了一声,把白慎华惊得够呛,远远地在黑暗里给他打手势,让他小声点。大黄赶紧赔笑,“嘿嘿”,又笑出声——白慎华第一次觉得,大黄也是个猪队友。他的眼神飘向南寓的床位,他突然发现自己给搭的蚊帐不见了,南寓给拆了……他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可能南寓不喜欢蚊帐吧。有点土,学校发的东西,是有点土。他的眼神不可自拔地落在床上那团模糊的黑影上,是睡觉的南寓……他使劲眯眼使劲眯眼,但始终看不清楚。
他也没再出任何声音,乖乖睡到天亮。
早上的时候,他手机响了,又有震动,赶紧起来去阳台接电话。是学院的事情,副院长打电话让他准备新生会上发言,还专门说了这次可不能又请假。她说开学忙是正常的,但不能松懈。白慎华知道副院是在警醒他昨晚推了学生会内部大会的事情,历史系想要拉风出成绩,可不是仅仅学生努力那样简单,领导班子和学生干部都没有一天是闲着的。白慎华先道了歉,然后说今晚绝对会到。副院缓和了不少,又开始和他讲道理,娓娓道来其中的厉害,白慎华昨晚没睡好,其实有点昏头胀脑,隐约就听出了几个关键词,大概是学院准备推选他参加全国的评比了,还有杰出学生的奖章,也是快了。
白慎华肯定是日常地热情道谢,并且承诺绝对拿出二十分的工作热情,不辜负学院的期待。
挂了电话,他先是习惯性地望向日出方向淡蓝里带着金辉色的阳光,白慎华每天都是六点半准时起床,这样的晨起的太阳他已经看了无数遍。揉揉眼睛,转回身来准备拿牙刷洗漱,却看见南寓站在门里。
他吓了一跳,一棒子就醒了过来。
“南寓?”他刚想说早安:巧啊,你也起那么早……白慎华眼神猛地一醒:对,南寓是不是要晨跑?
他刚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吵醒我了。”南寓不给机会。
白慎华的笑凝在了脸上。
“那……那你再去睡。我关上窗……”他的声音在强大气场的南寓面前,不可自制地弱下去。
南寓脸上淡淡的一点轻蔑,就那么沉静地望着他。
“你和你们老师打电话?”
白慎华咬牙,低下头,“嗯。”他又补充:“院长找我。系院里有点急事……”
他没说副院,希望用老师的位高权重,来抵消一部分自己不得不接电话的罪孽。
南寓问:“你们院长电话是多少?”
“啊?”白慎华吃了一惊,马上就想起了吴三说过的所有关于南寓的坏脾气,一瞬间明白南寓是不是要告状。这一下,他是真的被南寓架起来烤了。
这南寓,是真的不好相处啊。
白慎华被他吓得脑神经一踉一跄的,紧绷着疼。他还是不太相信南寓会这么直接,他看向南寓的脸,脑子这一刻倒是清醒,没有一看脸就又发呆了。白慎华吞吞口水,直视南寓那双眼尾下垂收敛着Jing明和锐气的眼,理不直气不壮,简直像个小白兔媳妇般,被恶豹按着罚站地训。
南寓并没有被他看得松软,他说:“给我。”
南寓伸手了,似乎想摸他手机,白慎华下意识往身后跳了几下。
“南寓?”
“我打个电话。”南寓的眼神细看下居然有点笑意,但白慎华很快懂了,这是猫在抓老鼠的时候天性的戏谑。白慎华稳住心态,攥紧兜里的手机,这还是整个大学以来,他最紧张的一次。他的脑子飞快旋转,很快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昨晚还是吵到了他?他颇带毅力地抬起头,正视南寓,正想和平协商。
可南寓已经打通了一个电话,手机放到了耳边。
“南寓!”他下意识就要跳过去,拽下他的手机,“你!”
“闪开!”南寓猛地甩开他。白慎华争夺的第一次就落了下风,看着南寓,他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火燃烧得愈发窒息了,他的心腔有几近被火舌烫到的痛感。
南寓打通了吴三的电话。
“吴三。查一下舍管的电话,我要换寝。”
电话那边的吴三可能也懵了,这昨晚能发生什么?怎么第一天就闹起来了?
“少爷?”
“听不懂吗?”
“少爷!”吴三又喊了一声,在南寓挂电话之前嚷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