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李砚还是会很乐于在晚上听到来自房门外,小孩子走路时拖鞋踢踏的声音。
明明是可以寄宿的学校,只因为程安一句“想要跟哥哥在一块”,李砚就每天不嫌长途跋涉地过去接程安回家。
除了必要的课程以外,李砚几乎成了程安的专属家教,每天程安最喜欢的事就是放学后被李砚圈在怀里,坐在钢琴前让他教自己弹琴。
琴声流水一般泄出来,但程安的耳边却只听得到哥哥浅浅的呼吸声,以及给他讲解的低语。
自从到了这边李砚就没有特别限制过程安的外出活动,但比起在陌生的城市闲逛,程安自然更喜欢等李砚接自己放学后,快些跟哥哥腻歪在一起。
其实程安的到来并没让生活改变太多,李砚在家陪了他一天后就照常去学校学习,晚上接到程安做好饭后,再回来闷在书房里看书。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几天,程安感觉自己好像个布质玩偶,眼巴巴的望着李砚,但只能等他闲下来才能见到他。一开始哥哥还会陪他练琴教他功课,后来不知道是忙还是别的什么,程安只能自己去练琴。
偶尔能看见哥哥晚上下到地下室里去,程安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和记忆都变得断续起来,只有看见哥哥下去的那一刻,程安心里才升起浓浓的好奇。他不明白那下面能有什么东西能让让哥哥待那么久。
他曾经悄悄看着表掐过时间,哥哥在下面整整待了三个小时。程安不懂,在他看来只有哥哥和跟哥哥相关的事才能吸引到他,他疯了似的,明明自己的人生中只有哥哥,但是他却不懂哥哥到底沉迷在什么东西里面。
但他也不敢去问哥哥什么,因为哥哥说叫他乖,哥哥喜欢乖孩子。
但在程安到来之前,几乎所有李砚的同学和老师都知道李砚有一个弟弟,又乖又漂亮,当然这句评价也是从李砚嘴里听来的。
每回放假李砚都会回国一趟,这也是李砚身边人都知道的。关系亲密的朋友也对李砚的家挺略有了解,好奇问起什么事值得每回都折腾回去一趟,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是:家里还有个弟弟呢。
每回见到程安时他似乎都会受伤,有那么几次李砚甚至有些迷信地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克程安还是怎么样,他越不想看见什么,越让他重复经历什么。
“啊!”
还没等李砚从开小差的思绪中游离出来,厨房的方向就传来一声小孩子的惊呼,似乎还伴随着一些吃痛的吸气声。
细嫩的小手被摔碎的碗茬划破,鲜血丝丝地从细小的伤口中间冒出来。小程安半跪在地上,手边就是碎掉的瓷碗。
“哥哥......”程安的语气怯怯的,感觉自己惹了祸,“对不起,我......”
“怎么回事?”李砚一把抓起程安的手检查有没有碎碴混进伤口里,目光专注又虔诚,还没等程安解释更多,就看李砚像是急疯了似的,把程安的手上的小伤口举到嘴边含住了。
大概是十指连心,温热的口腔把程安的手指吮的痒痒的,他这会甚至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只觉得手上和心里都痒痒的。李砚对他的好就好像深海中海葵的触手,自己在长久的刺激和毒ye中免疫了,麻醉了,甚至开始沉沦于这种混沌的中毒感,开始上瘾。
包扎伤口的过程中李砚一言不发,面色黑的不行,包好后又给程安的学校请了假,程安自始至终插不上一句话,直到看见李砚挂断电话,这才敢拽着他的衣角小声开口,“哥哥......我能去学校的。”
“你做错事了。”李砚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原本程安想要摇头,但他那瞬间却只是愣在那,有点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程安是第一次看见李砚用这种表情对着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委屈的情绪就从心里忽地涌上来。
“我摔碎了碗......”程安小声说,语气里染上了哭腔,“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帮哥哥。”
没有回音。程安扬起脸去看,李砚还是原来的眼神盯着他,好像在问:还有呢。
“我......”程安后面道歉的话一瞬间全都被涌出的眼泪堵了回去,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手串子似的劈里啪啦往下掉,“我不知道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一边哭一边抽噎,好多字都吞进了喉咙里。
看见程安哭,李砚这才看起来有点慌了,连忙蹲下来把拉着小孩子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拉到身边来,“你......好好说着话,你哭什么啊。”
程安仍然只是哭,也不知道是哭得接不上话,还是压根就不想再跟哥哥说话了。
小孩子压根藏不住情绪,李砚看见他这副模样就重重地叹气,这才把人搂进怀里哄,“你答应过我不让自己受伤的。”
还没等从被哥哥凶了的委屈情绪中脱离出来,程安刚想应一声,没成想开口却直接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耳根子rou眼可见的变成粉红色,李砚那点不高兴也被小孩可爱的烟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