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乌这次来北境是为了办一件事。
不同寻常的是,是为了帮一个人,办一件事。
他平日里致力于修炼,很少有人能指挥动他,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段乌摸上挂在黝黑剑身上挂着的蓝田玉剑穗,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这微笑若是显现在熟识他的人面前,只会带来惊吓,会让人疑惑太阳是否打西边出来了,不然段乌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堪称为柔情的笑来?
可惜这温情的回忆时刻没能留住太久,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恨不得杀了他的人。
越仪盈盈笑着,在段乌握上剑柄的那刻,快速吐了句话,“有人要杀你!”
段乌不为所动,“要杀我的人多了去!”
“除了这个还有个你肯定关心的事!”越仪走近了些许,一双笑眼紧紧盯着段乌,“你要不要听?”
段乌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越仪见状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在段乌不耐烦的目光下又走进了几步,段乌本欲后退,却被越仪冒出的话定在原地:
“你的令牌被调包了!”
段乌的目光霎时间如利箭般刺在越仪脸上,“什么意思?”
越仪的神色越发得意,这世上令人开心的事有很多种,在仇人面前显摆也算是其中一种,不然为何那些反派们总要在主角面前啰嗦那么多?难道是专门等着主角爆衫来打败他的吗?那当然不是,不过是显摆欲罢了,这种欲望自古就有,刻在人的本能里,不然为何古人总要说衣锦还乡不然犹如锦衣夜行?
“你可还记得昨天有人撞了你?”
段乌略一点头。
越仪手一转,从袖中乾坤袋内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物事,暗红的表面,鎏金的文字,正是秘境令牌的模样!
越仪抿唇一笑,“你那令牌早就被掉了包,而我手上这块才是真的!”
他托着令牌,见段乌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于是又说道:“你不信我是应该的,毕竟我们之前有过节,这样吧,我把这块给你,你去藏宝阁找鉴宝师鉴定一番不就成了?”
段乌伸手捏过这块令牌,没有立即收进袋中,反而在手中摩擦,“你说这被人调包了?我的这块令牌一直放在乾坤袋中他如何能调包?”
越仪嗔了他一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有种法门能够从别人的乾坤袋里调包东西?更何况你若不信就等今晚,必有人来杀你!”
“这令牌既然被他调走,又如何落在了你手上?此外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清清楚楚?”
越仪听闻此话,不由得笑出了声,待到笑声止住,才得意至极的旋了一圈,紫色衣袖像蝶翅一般上下飞舞,腰间的琳琅环佩叮当作响,满头乌发在这旋转间落下了几缕在脸旁,越仪冲他飞了个媚眼,故意娇笑道:“当然是用美人计换来的~”
“怎样?信了么?”越仪见段乌只是握住了那令牌,又笑了笑,“若你还是不信不如等今晚过去再去那藏宝阁验一验这真假。现在我可是要躲命去啦!那人待会见到令牌没了,必要来追我,先就此别过了~”
说着又像一团凌凌的风一样,旋身就走,几下子就飘离了段乌视线。
段乌并不信他,任何人,只要见过越仪在城门前为了入城费骗钱的样子,就绝不会信任他。
可,万一有这种微小的可能呢?想了想,段乌还是收下了这块令牌。
越仪飞了一段后,并没有同段乌想的那样逃命去了,反而大摇大摆的停落在了街上。
这条街在外城,多数是由不能修行的凡人组成,越仪早就搜集好了消息,于是径直向里走,越向里走房屋越是破旧,走到最里处时,却不是个房屋,是座破败的庙宇。
越仪踏了进去,缩在供桌边靠作一团休息的几人顿时被吓住了,更加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起。
这里是一家五口住的地方,靠近案桌边不漏雨的地方拿了茅草和草席铺做了一张简易的床,一位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病重妇人躺在上面,周围三个小童挤在她身边,看着像她丈夫一般模样的中年男子倒是镇定的挡在越仪面前。
越仪时间不够,他没有多说废话,而且直接单刀直入道:“我能治好你妻子,并能给你一笔钱,对你们而言也算是巨款。”
那中年男人拱了拱手,疑虑颇深的问道:“不知姑娘要小人做什么?”
越仪没有回答,反而掏出飞剑,在屋里环飞了一圈,悬停在越仪身侧。
那中年男子见到此景顿时瞪大了眼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仙长救救我娘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越仪一抬手,顿时一阵清风托起了男人,“我要你,扮作一个人……”
段乌在静室内打坐,却没有修炼,反而是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他是三天前到的北境,这是北境最南端的城,北境的人唤它为望南城,确实是如此,过了这城,对北境的人而言就算是到了南方。
世人皆知北境苦寒,却不知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