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皇后眼中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了下去:“臣妾这病痨身子,都病了多少年了,哪有这个福份。臣妾早不想了。”
康熙望向了东偏殿的方向,声音低沉:“可朕记得,你刚进宫的时候,就跟钮妃一样,也是那般朝气蓬勃、活泼有劲。”
提到小钮妃,钮皇后脸上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希冀:“温儿她跟臣妾不一样。臣妾的心不干净,臣妾的手也不怎么干净,臣妾不算个好人,做过好些错事。所以臣妾没福是应该的,臣妾认了。”
“可是温儿……温儿她就是个被臣妾家里宠坏的傻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的身,她的心,全部都是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她不该跟臣妾一样无福……”
“但臣妾和温儿是同父同母所出的嫡亲姐妹。这都是命,都是命……”
康熙突然用力地握住了钮皇后的手,郑重说道:“旧事已矣,鳌拜已除,恪僖公已逝,朕不是那等心胸狭窄的皇帝。”
“皇后不必难过。朕跟你保证,会给钮妃一个孩子。钮妃纯真娇憨,想来她的孩子也定像她一样,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钮皇后惊喜地抬头:“皇上,您说的是真的?”
康熙含笑颔首:“君无戏言。”
钮皇后清泪蜿蜒而下,郑重其事地要向康熙行大礼,被扶了起来:“你还病着,不必多礼。”
钮皇后泣不成声:“不,臣妾一定要向您谢恩。臣妾感谢您,给了温儿一个终生的依靠。臣妾这辈子,再无什么可以担忧的了。”
“皇上,臣妾敬佩您的心胸……”
大礼毕,钮皇后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昏睡在了床榻上。
康熙扶着她躺下,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钮皇后再次醒过来时,朝着坐在她床沿的小钮妃微微一笑:“温儿,你会好好的,你一定会比姐姐过得好。”
小钮妃替她掖了掖滑落的被子:“姐姐也要好好的。”
钮皇后伸出手,轻抚了下小钮妃的脸:“以后你在皇上面前不必那么拘谨,只要不是犯大忌的话,心直口快亦是无妨的。”
小钮妃眼睛一亮,不用再憋着尽量少说话了吗?姐姐以前不是常说自己说话横冲直撞的,容易惹了皇上不喜,让她尽可能地少言少语吗?
钮皇后含笑点头:“你侍君也有段日子了,皇上已经知晓你的品性是个好的,因而随意些也是使得的。”
一时,彼一时。皇上已经答应要给他们钮祜禄氏一个孩子,那温儿越是天真,越是憨傻,越是不知事,皇上对她就越没有戒心,温儿也就越安全。
希望温儿能不负她的一片苦心筹谋。
当晚,康熙留宿翊坤宫东偏殿。
一番云香雨腻、缱绻欢好后,小钮妃正要跟以往似的让人端早就熬上的助胎药过来,就被康熙阻止了。
康熙递给她一张药方:“这是朕让江太医为你量身定制的补药,以后你就让底下人按这个方子来配药。”
小钮妃粗粗一看,发觉上头的药材和分量与她重金从乌雅琇莹处买来的大同小异,猜测到这是助孕之药,顿时又惊又喜,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皇上,这药是做什么用的呀?”
康熙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明知故问。朕想让你好好调理,早日给朕生个孩子。”
又状似无意地提醒道:“人的体质有异,就算是同样功效的药方,用于各人身上时份量也会有所差别。方正是朕让人特意为你而研制。”
小钮妃恍然大悟,难怪她喝了那么久佟贵妃的助胎药,肚子却迟迟没有消息,原来药不对人啊。
小钮妃欣喜若狂地将药方捂在怀里,眼里泪光闪闪:“皇上,臣妾太高兴了!您放心,臣妾一定会调养好身子,给你生很多很多小阿哥和小格格的!”
康熙嘴角笑意微凝,复又化开:“一个两个就好,朕可舍不得你受太多次生育之苦。”
小钮妃笑着摇头:“怎么会苦呢?这是臣妾的荣幸,就算再辛苦,臣妾心里头也是快活的。”
康熙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小钮妃,撩过她的一缕额发至耳后,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次日,康熙下早朝后就去了承乾宫,一看到清音就紧紧抱住她:“音儿……”
清音莫名奇妙:“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康熙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脸上带着些哀伤:“太医说了,皇后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了。”
“音儿,朕的皇后,又要没了!”
清音知晓钮皇后的病情,轻叹一声,宽慰道:“皇上您请节哀。”
“这几天您多去陪陪皇后娘娘吧,臣妾这里没事的,您不必时时过来。”
再不陪着钮皇后,以后就没机会陪了!
所以康熙对着她说什么伤心难过的废话,显得对钮皇后有多么深情似的。真情深似海,那你还在承乾宫浪费什么时间,赶紧去翊坤宫陪着她啊。
康熙说道:“音儿贤惠,知理大度,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