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在学校的医务室醒来时,身侧没有守上一个人。
背她来的沈星延早就不见。
偌大空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务室,她躺在最里面的一间。
蓝色窗帘隔开病床与病床之间的缝隙。
程意的目光从左侧的隔帘上收回,目光接收到窗外投射进来的刺眼阳光,止不住轻轻闭眼。
微红的唇,渐渐抿紧。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一侧的手机,点开微信,给沈星延发了语音。
“你去哪了?”
“扑到我身上害我摔跤,把我丢医务室人就跑没影了,要是我把这事告诉你爸,你看看你的皮到底能有多厚实?”
程意给沈星延传去语音后的几秒,医务室里的空气静滞。
紧接着,蓝色隔帘那边,传来了沈星延声线清冷的声音。
像鹅毛卷着雪。
轻轻挠在她心间,没了往日半分顽劣。
“程意。”伴随这声轻喊,有只修长皙白的手拉开蓝色隔帘,沈星延的脸,映入她眼前。
少年皮相生得极好,得了爸妈的优良传承。
他苍白瘦削,眉眼不失凌厉。
浅蓝色裹边的校服领口,修长的颈部挺直,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彰显活力。
“对不起。”他出口,程意才从他薄唇上看到几丝破裂。
鲜血结了薄薄的一层痂,沾染在少年的嘴角处,看着触目惊心。
“……”
程意想起来了,他们接的那“吻”。
她的睫毛轻微抖动。
她能够借着阳光看清楚少年脸上的心虚。
他微垂头。
说过那句对不起后,就再没有二话。
“……”
“算了,”程意呼了口气,不在意说,“又不是贞洁烈女,亲了,就亲了呗。”
话音落下,她面前的少年遂即抬头,神情诡异。
“什么亲?”
“……”
程意死死盯着他的那张脸,盯了他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少年也不退避,侧身坐在病床的边缘,神情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
他羽睫扇动的黑瞳下,薄唇漫不经心抿着,没有半分惧意。
“……”
程意察觉到自己的喉咙,轻不可闻,滚动了几下。
“程意。”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说话时嗓音带了那么一点儿哑。
他回敬着她的目光,冷淡地说:“我知道你惦记我许久。”
程意:“……”
沈星延:“可也不至于摔一回楼梯,就把脑袋,给摔出毛病来了。”
“……”
程意的喉咙再滚。
沈星延薄唇阖动,像是没个完了。
“我的嘴,和你的嘴,我们两个人的嘴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OK?”
“……”
“你想告我状,可以啊。”沈星延懒懒扯着笑。
“跟我爸说去啊?”
他转眼起身,单手拎起自己深蓝色的单肩书包。
挎在肩上,扯着笑侧目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别把脏水,泼你爷爷身上,行吗?”
“……”
程意看着他姿态从容走到门边,瘦高身形在门边停驻了一会儿。
再回头。
他眉眼难得带上兴味在她脸上梭巡,薄唇挑挑。
“不然,我把谢明朗介绍给你?”
“我都听他说了,你不是天天缠着他,这几天要他写情——”
“滚!!!”
程意想也没想抄起一旁水杯,朝他砸了过去。
沈星延身手利落地躲开,笑笑,关上了门。
伴随一声不轻不重的响,整个房间重归宁静。
程意虚脱一般躺倒在床头上,隔了半晌,像是想起什么。
连忙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沈星延在微信上改了个备注。
从原来的狗,改成了“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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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一中的绿化一向做得很好,卫生室往外是条宽阔大路。
两旁树木成荫,沈星延拎着书包走到一棵树下。
瞅着四下无人,懒洋洋抬起脚,往小树上发泄似的轻踹了一脚。
小树东摇西晃,有点像程意,有一点可怜。
沈星延又连忙安慰似的拍了它几下,嘴上安慰:“乖,不疼不疼。”
心里的郁气,积攒了一堆。
沈星延的眉头蹙得死紧,俊朗的眉目下鼻峰挺直。
透出点儿戾气。
少年抬起左手拇指,发泄一般往嘴上狠拭了一下,余光看到前方视野里有老师来,连忙端正。
恢复成了正儿八经的模样。
他的眼睑轻阖,身形纹丝不动。
乖乖伸出双手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