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生与云嬗相视一眼,她伸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中年妇女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着面前两个漂亮的女人,“你们是?”
“您好,我是赫医生的朋友贺雪生。”贺雪生走过去,刻意隐瞒她是赫宇的病人的身份。
在普通人眼里,去看心理医生的人,几乎都是神经病,贺雪生不想让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心存芥蒂。中年妇女是赫宇的妈妈,赫母前些天就回国了,一直守着儿子。
贺雪生将向日葵插进空置的花瓶里,云嬗连忙接过花瓶,去卫生间放水养花。
“赫医生怎么样了?”贺雪生站在病床边,看着迅速消瘦的赫宇,心里既愧疚又难过,是她连累了他。
“医生说如果他醒不过来,恐怕就会变成植物人。”赫妈妈悲伤道,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孩子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贺雪生满心愧疚,她握住赫妈妈的手,宽慰她道:“阿姨,赫医生会好起来的,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赫妈妈擦着眼泪,她叹息一声,“我早就叫他不要选择这么危险的职业,他偏不听,现在变成这样,要是他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贺雪生心里难受,不停安慰赫妈妈,赫妈妈心里憋着苦,找人发泄一通,心情竟好了许多,她道:“贺小姐,谢谢你,我现在好些了,人各有命,宇儿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造化了。”
“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贺雪生看着病床上的赫宇,语气坚定道。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赫宇的情形,那个时候他应该刚回国,她对生人很戒备,磨合了许久,才愿意相信他。
他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是他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扯回来。可是也因为她,他现在躺在这里人事不省。
赫宇,你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指证那个想要杀害你的人,让他绳之以法!
离开医院,贺雪生坐在车里,这几天冷空气来袭,天空飘起了雪花,她偏头看着窗外,赫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她已经等不到了,她必须想另外的法子,否则逼急了她,她就与连默同归于尽。
云嬗瞧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她道:“雪生小姐,你有心事不要憋在心里,跟我说一说,即使我帮不了你,也能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贺雪生收回目光,看着前排开车的云嬗,“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一年过得真快。”
“是啊,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云嬗感叹道。
“七年前,我和沈存希的婚礼,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雪,现在想起来,仿佛还在昨日,可一转眼,我们的儿子都已经快七岁了。”贺雪生怅然道,这六年,她没有陪在他身边,没有参与他的成长,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第一次踏出稳稳的步伐,那些都是她未能参与的过去,她很遗憾。
心里越遗憾,她就越恨连默。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人,得不到就毁灭,她真是恨透了他。
云嬗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伤感,心里觉得奇怪,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可是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沉重。
好像是见过连默以后,她就变得不对劲了。
“云嬗,有些人在应该珍惜的时候,就要好好珍惜,真的错过了,会追悔莫及。”贺雪生望着后视镜里的云嬗,感性道。
云嬗心头颤动,双手握紧方向盘,脑海里不期然闪过那张冷峻的俊脸,她抿了抿唇,“既然这样,你应该要珍惜现在一家团聚的时光。”
贺雪生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会很珍惜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贺雪生偏头看着窗外,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在车窗上,很快被车里的热气融化。
她降下车窗,寒风扑面而来,她呼出一团白雾,将手伸出窗外,雪花飘落在她手心,瞬间就融化成晶莹的小水滴,像是一滴泪一样。如果这个世界如水滴这样纯净,那该多好?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收回手,将车窗升上去,拿起手机接通。打来电话的是韩美昕,好久没见到她,说想她了。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韩美昕和小周周在家,韩家两老今年不到桐城过年,而韩美昕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老,也不想回去。
贺雪生犹豫了一下,决定带沈晏白回金域蓝湾去,陪她们母女过年。车子在前面路口掉头,驶向依苑,去接沈晏白。
接到沈晏白,他听说要去见小周周老大不高兴,贺雪生见他小嘴噘得快能挂个油瓶了,打趣道:“为什么不想和小周周玩?”
“她三棍子打不出个P,有什么好玩的?和她玩,还不如回家和我的兔子玩。”沈晏白斜睨着她,独自玩着手里机器人。
贺雪生失笑,随即想起小周周受了刺激,就不肯再开口说话了,她笑容敛住,眼中多了些忧心忡忡,“小周周在学校里也这样吗?”
“对啊,好多同学骂她,说她是哑巴。”沈晏白道,以他的脾气,是没有人能欺负到他的,但是小周周不一样,平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