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521年,人类科技进入一个新纪元,伴随着第五次工业革命的结束,机器文明时代早已到来,随处可见的机器生命取代了相当一部分底层工作,将人类双手解放出来,但与此同时,社会贫富差距极速拉大,站在社会金字塔最顶尖位置的Jing英们拥有着令世人疯狂垂涎的财富、权利和地位,而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群由于缺少匹配的生存技能,朝不保夕,发展数代,穷则愈穷,金钱又催生罪恶和混乱,一个庞大的“暴民”团体产生了,他们寄身于第十三号红灯街区,这里上下充斥着情欲、贪婪和暴力,无法无天。
宋远就出生在第十三号街区,至于他的父母,不提也罢。
“……可我想听你说。”脑海里怯弱的声音轻轻说道。
第十三街区一家酒吧后门的某一条偏僻的巷子尽头,环境脏乱,这里有某个酒鬼骂骂咧咧吐过的一口痰,有膀大腰粗的壮汉小解又蒸发的一泡热尿,不讲究的恩客和小姐也曾在这儿春风一度,然后一拍两散,还有暴力打殴留下来的陈旧的血迹,然后风吹过,雨浇过,跟罪恶融杂为一种古怪的气味散不掉。
宋远没立即回答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他靠着墙,坐在地上,费力地从裤子里摸出皱巴巴的一根烟,夹着烟的两根手指抽孪哆嗦着,苍白脸上的两根秀气的剑眉紧紧皱起,眼前的视线开始眩晕模糊,胸腔里翻江倒海地恶心作呕,心跳快得不正常,这一切都预示着他时间不多了。
“阿……阿月对吧?先帮我点根烟,”宋远的嗓音如恒久流传的咏叹调般优美好听,纵然是嘶哑的,也是动人心弦。阿月却再不觉这是件好事,因为它曾目睹过因为这幅悦耳至极的嗓子,宋远被一个地头蛇看上,那变态将人视为夜莺关进特制的鸟笼,让人夜夜为他谛唱,直至声带充血,哑语失声,再将废人毫不留情丢弃。
一团火苗凭空出现在半空,点燃了劣质烟丝。
宋远的目光在火苗上顿住片刻,然后平静地移开视线,嘴唇咬住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灰白的烟雾,在这似是而非的烟雾中琥珀色的瞳孔开始往外涣散迷离,陷入了回忆,“我没见过我父亲,自然也没什么可留作念想的,唯一值得提起的,就是我的母亲了,可我又不太愿意提起我母亲,但要是不得不提起她,只要说她是个ji女就好了,大家似乎都明白了:啊!又是一个在十三区为了苟活而出卖身体的女人啊……她很可怜的,你就当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我母亲的母亲,是为了钱,能把自己上初中的女儿绑在床上,任由一个又一个恩客糟蹋的混蛋,最讽刺的是,每次客人办事她站在床边用唾沫数钱,你很难想象她那副丑恶的嘴脸,时至今日,我印象都很深刻……后来她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
“染了脏病。”宋远冷漠地垂下眼。
“她们都不想的……”
“你一个机器生命,还懂得这些东西?”宋远嗤笑一声,“不过我确实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有自我意识的家伙。”
“对不起,没打招呼就寄宿在你灵魂里,”这是阿月第一次说对不起,“但我没有恶意,我能够帮助你摆脱困境……”
“困境?呵,我这种困境,无解。”宋远心灰意懒的说道,将带有火星的烟头摁在地面,“你在我身体里,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吗?那群人,恨毒了我,”他努嘴撇了一下,“给我注射了毒品。我现在的症状,就是毒瘾发作了,撑不了多久。”
“我可以帮你把毒品排出体外,”阿月焦急道,生怕说慢了宋远拒绝它。
“哦?”宋远有些感兴趣了,“你的能力完全超出我的认知。按理说,你这种宝贝,到哪儿都吃香,为什么来找我这个一穷二白、濒临死亡的家伙?”
“我……我看中了你的能力。”
“哪方面?”
阿月顿时支支吾吾,顾左言他,即使看不见它的表情也能从语态转换中知道这是一件让它难以启齿的事情,“……唔,就是那方面,那方面!”
宋远饶有兴致逗弄它,“你不说清楚哪方面我可不敢答应你的条件。”
“嘶!就是跟人谈情说爱的能力……”阿月声音越说越小,好像还有什么隐瞒。
宋远听懂了它的意思,脸上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是我的老本行又救了我一命。”
“老本行?”
“唔,我从小无父无母,你以为我凭什么在十三区顺利长大,就凭我身后有人罩呗。说起来,我家血脉好像天生流动着当ji女的血ye,要是不想作践自己,就得好好替自己谋划,然后算计别人……”说着说着,宋远沉默了,好像突然想到了某个人、某件事,他顿了一会儿,轻轻问阿月,“阿月,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如果办成了,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只要他在这个时空存在过,有关这个人的所有资料都会存储在我的资料库里。”
“帮我查:上东区,秦明秦上将,我想看他现状,”宋远说完这句话,好像提着一口气,这口气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