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又做梦了。
自从夫人嫁进来,李年就开始做梦,中午还好,晚上做的梦都是噩梦,而且都是连续不断的。
李年觉得这是个兆头,为此他曾找过道士看过卦象,老道士摇摇头说并无大碍,李年还是有些担心,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夫人。
夫人却说他无恙,意会李年不必理睬。
而且,这梦也是带着点春色。
梦里的夫人含羞带粉,捻起绣帕往李年身上甩,是牡丹的清香,他甚至看见了夫人洗澡,香肩半露,腰肢轻盈,两腿修长,脚腕皙白,脚趾沾水,在池里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好一幅美人戏水图。
但是看着看着,那水就慢慢变深,带着点淡红,接着就越来越鲜红,摔在身上的绣帕也沾上了血色,夫人的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尖锐,头上的发簪像是变成了一把刀,刀剑上正滴答滴答地落着血珠。
梦里的李年却毫无感觉,伸手去摸落下的绣帕,这时,血色弥漫,一切便被血色吞噬殆尽。
梦醒了。
李年猛地心悸,起身连忙看夫人,夫人却在床上睡得正酣,雪白的双臂伸出,窝在床榻内侧,发丝散落,落在双肩,眉宇舒展,哪有什么噩梦。
李年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很怕夫人有事,伸手把被子掖好,才推门出去。
门外等候的兄弟瞧见李年来了,连忙跑过去,面露喜色。
“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
“老大,二帮主收了一窝新兵蛋子,要您过去排练呢。”
“行吧,都是有家室的人还这么野,我去看看。”
“好嘞!”
说完就快步跑了。
李年瞧着那厮兴奋劲,指不定在山下会哪个西施呢,摇摇头,快步向堂门走去。
“今天他娘的告诉你们!来了钟武帮,就是钟武帮的人!把心思都收一收!别想着混吃混喝!钟武帮从不收闲人!没准备好吃苦的!都给老子滚!”
李年前脚刚踏进去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粗吼,是二帮主陈征在训斥新兵蛋子。
以前都是李年管,现在有了陈征,陈征是李年去劫镖的时候遇见的,挺不服输一小子,挺逞能,挡着李年不让走,李年好言劝他他不听,只好一脚下去绊了个狗啃泥。
李年扯着他,他还不愿意,用狼一样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李年,像是想把李年骨头咬碎。
“眼神不错,你想干啥,小子?”
“我想加入你们。”声音弱了点。
“怎么着了?”
“我爹娘都被官兵逼死了,他们抢了我爹的种子粮,我娘被官兵强jian,我回来就看见爹上吊了。”
李年摸摸陈征的头,揉揉他因为缺营养而扎手的毛发,轻声说了句:“跟了我,得能吃苦。”
“只要能学着本事,我什么都不怕!”
李年笑了笑,带着陈征走了。
现在想想,也真是个好苗子,也省了李年很多功夫。
“这是咱们的大帮主,相信你们早有耳闻!是单手甩刀捅死jian官的好汉!”
李年走上台,看着地下仰望着他的小子们,头上都不再灰头土脸,眼神放光,就知道陈征没看错人。
“第一戒:不得强jian妇女。”
“第二戒:不得侵害百姓。”
“第三戒:不得打劫考生。”
“都听清楚了吗!”
李年的声音明亮,掷地有声。
“听清楚了!”
少年们目光炯炯,神情肃穆。
太阳已经初炽,光亮的刺眼。
在内屋里的夫人想必已经醒了吧,夫人的时息总是很准,不到辰时根本不醒。
李年下了台,台下的陈征已经带着新兵蛋子们去了山下的场地,那是练兵的专地。
厨房里,李年已经预先给庖丁说了菜谱,夫人最爱吃银耳汤,这是李年试出来的,夫人挑菜挑的紧,一点不好就要嫌弃。
李年端了汤去内屋推门,夫人已经起身,只是还没梳洗,衣服已穿戴整齐,李年确实有点落空,不过很快消失了。
“银耳汤,热的。”
“嗯,先放那吧。”
夫人一手抚起长发,一手扯起发带,嘴上擒着发簪,俊眼修眉,桃眼微微,确实极美。
然后手一扯,挽了个最简单的云鬟,李年还是觉得好看。
确实夫人只会这一个发髻。
刚进门的时候李年就说想给夫人找一个丫鬟带着,但是夫人一口回绝,李年也不好再提。
“吃过了?”
“嗯,所以来看夫人。”
李年先前已经吃过了,但是他没想到夫人会问,李年觉得奇怪,但是也很是开心,夫人难得关心李年,看着夫人扶手画眉,心情舒畅至极,早上的心惊已然烟消云散。
梳洗完毕,李年看着夫人慢条斯理的喝汤,青葱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