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瑾并不舍得抱着祁安歌就这么睡了,即使昨晚他守着他守了一夜。
山间的月色总是很好。
顾修瑾甚至能够就着月光看清祁安歌紧皱的眉头——不知道他是因为刚才交欢中撕裂的疼痛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被司允抢走——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那紧蹙的小眉头,又看着他像是因为自己的亲吻而舒缓开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在他细嫩的脸颊上亲了又亲,直亲得在睡梦中的祁安歌扭着身子躲避着,这才算完。
顾修瑾慢慢有了睡意,却突然听得外面竹叶声响,他下意识地把祁安歌往怀里揽了揽,又伸手拂了他的睡xue,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时却又顿了顿,召出幽游扇,放在祁安歌枕边,生怕他中途突然醒来看不到自己心中发慌。
万籁俱寂,朗月当空,顾修瑾在竹林间几个起落,衣袂翩飞,宛若谪仙,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他在竹林间伫立半晌,刚打算返程,却被巨大的Yin影包裹住。他回头去看,只见有寻常两倍大的白鹤从天而降,巨大的翅膀扇动间,将地上的竹叶掀起——
即使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顾修瑾也不敢动弹,恭敬地站在原地,等着那白鹤落地。
那白鹤不似普通白鹤引吭,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他紧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抓着顾修瑾作揖的手腕:“这种时刻,这些虚礼免了吧。”
顾修瑾抬头,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白伯伯?”
这只白鹤是司空子的多年好友,但顾修瑾并不清楚他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你师父呢?”白鹤抓着顾修瑾的手不自觉收紧,下颚绷成一道直线,看上去十分着急,“我今日才收到你师父的讯息——”
顾修瑾听他提到师父,微微低头:“师父,师父已经过世了……”
“这——”白鹤先是惊愕,随后又像是了然一般,叹息一声,“哎,果然,他是算到了结局……”
“白伯伯?”顾修瑾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前辈,“您知道其中的情况?”
白鹤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安歌还好吗?”
顾修瑾从前辈嘴里听到刚被自己折腾得入睡的笙笙,有些不自在:“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白鹤看着眼前的人,“我知道你最疼他,肯定不会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顾修瑾不知道白鹤为什么要提起这些,紧抿着唇角等着他的下文。
“贤侄,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跟祁安歌提,这是你师父的遗愿。”白鹤悲怆地望着竹林尽头,似乎那里站着与他道别的司空子一般,“这些都是通过三栖花告诉我的,所以我现在才来找你。”
三栖花,千栖花的一种,三年一开花。种花者将所要说的话说给种子听,再将其种下,三年后仅会开出一朵如同喇叭花一般的花朵来,遇上特定的人将当年种花者的话复述出来。
三年,特定人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顾修瑾甚至不敢想如果这当中出了什么岔子,那又该如何?可是他并没有问出口,仔细听着白鹤接下来的话。
“三十三重天外有一羲和上神,是这天地间唯一的战神。平定天下之后爱上下属的女儿……”白鹤神情复杂,回头看了一眼顾修瑾,继续说道,“可那女子有自己的想法,爱上了一个凡人,去与上神说明时,掀翻了上神面前的一盘莲子。”
顾修瑾突然眉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与祁安歌有关。
“上神提出要求,只要女子找回盘中七七四十九颗莲子便算完——那每一颗都是上神亲手剥出,沾染了上神的气味,根本作不得假……那女子找了许久,并不能找回最后一颗。”
顾修瑾猛地抬起头来:“崽崽他其实是——”
白鹤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一颗莲子在淤泥里浸泡太久,依然发出嫩芽,甚至化出人形……”
大概是因为山间月色太过冷清,顾修瑾的脸色十分难看。
“那女子一直不曾放弃,甚至不惜以重金甚至长生为酬金,驱使着人来为她找那颗莲子,你的师父和其他师弟都是命丧这些人之手。”
顾修瑾猛地抬起头来,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却依然什么都做不了:是啊,他能做些什么?他能知道是谁杀了师父吗?还是能够动手去杀了一切的起因祁安歌?他怎么能够?
白鹤看着他的脸色,声音沙哑:“你师父可能是因为怕你为难笙笙才留了这么个后招——但是你那么疼爱他,大抵是不会怀疑他的。”
顾修瑾没有说话,似乎在回忆着昨晚是怎么虐待笙笙的,他还打了他的手心……
“你师父的话已经带到了……节哀顺变。”白鹤最后向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再看看故人所居之处,最终展开双翅,腾空而起,再次化作一只白鹤,转瞬失去了踪影。
顾修瑾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寂静的竹林中一动不动,他还能做什么?他除了好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