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禧(34章H)
二楼地板铺着酒黄底青花图案的波斯长绒地毯,走廊很深,两边房间紧阖着门,虽然尽头开了一扇窗户,但玻璃是用绿橘蓝三色镶拼成菱形方块的图案,阳光暗暗地透进来,聊胜于无。
英珍踩着步走,仿佛在走过去数年的人生,所有的门都朝她关闭,只有一条黑黢黢的廊道,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但好在,这里是有尽头的,卫生间虚掩着,她走进去,没找到灯,幸而也有窗,镶着透青的玻璃,斑驳的光点晃晃地映在墙上挂的大镜子里,洗手台安装了水龙头,她拧开,自来水哗哗地流,俯身捧了几把往脸上浇,再直起腰,镜里那张shi漉漉的面庞,不知是水,还是泪。
她看见镜子里不止有她,还有姚谦,他不知甚麽时候进来的,又在门边站了多久,是否看见她在哭泣,自来水仍然流淌的很欢畅,热气腾腾,四方镜被氤氲成一块徽州毛豆腐,白蒙蒙的密麻感,他的影子显得高大模糊。
英珍伸手去镜子上抹一把,看清了,并不是自己眼花,整颗心骤然紧缩起,急速转过身,盯向他面无表情的面庞,嗓音因为慌张而尖利:你要做甚麽?
我能做甚麽?他的声音似在叩心自问,或也在问她。
我好了!英珍以为他要用水,瞥过目光紧走两步,擦肩而过时,却被他用力抓握两只手,他说:你好了?我没好,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英珍脸色陡然雪白,她本来就白,此时简直血色尽失,牙齿都在咯咯打颤:不可能了,我们不可能了!
谁说的?他不同意,俯首就要亲吻她的嘴唇,英珍迅速地躲开,耳环一串亮闪闪的水滴碎钻坠子、甩打过他的鬓边,他的吻轻落在她凉滑的腮上。
纵使聂云藩在外吃喝嫖赌,对婚姻不忠,英珍也从未想过出轨之事,并且还是和姚谦,他们之间恩恩怨怨太多了,多得无法支撑起一场突如其来的鱼水之欢。
她开始拼命挣扎,奈何手被他紧紧擒住,他的唇滚烫似火,不但把她的泪水烘干,面颊细细的绒毛伸张开来,透散出一丝丝热气,交织地整张脸都开始酥麻,他往下寻找她的嘴,她执拗地抗拒,偏头抵在他的肩处,死咬住他绢白衬衫的衣领,他便去亲吻她耳垂软嫩的一吊rou,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虽然已经过去这麽多年。
英珍止不住地哆嗦:你疯了!你会害死我的。她的颊腮因牙齿过于用力而酸胀,松开嘴,他的衣领有口红晕染开来。
我会保护你.......姚谦嘴里喷出的热气,扑簇在她颈子处,她此处的汗毛都竖起来。
我会保护你,十八年前他也是这麽说.......此时听来却如当头一棒。
混蛋!放开我!她抬起脚狠踢他的膝盖,他吃痛闷哼,抓她的手有所松弛。
她摒住一股劲儿趁机挣脱出来,扬手就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清脆彻响,姚谦半边脸发红,被英珍小指留长的指甲划破一条血痕,而她也怔住了,耳里嗡嗡的。
姚谦目光Yin鸷地看着她,英珍心底反有些怯弱,欲夺路要逃,却被他摁住:只打一下?总是不够,现在随你打,打多少下都可,只要你解恨!他又添了一句:不过也就限于现在,往后就不能够了。
我不恨你!英珍回答的很快:你不过是我年轻时的故人,十八年了,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连你的样貌都早已忘记。
我们可不比故人。姚谦笑了一声:十八年?你记得倒清楚。
英珍不想和他辩:你有妻子,我有夫女,天各一方,各活各样,半辈子过去了!各自安好不好麽,何必再次纠缠不清呢!
姚谦不答反问:你安好麽?
英珍听到自来水还在哗哗流着,仿佛要流进她的心里去,再从眼底冒出来。
她没听见自己的声音:我过的很安稳!
姚谦默了默,忽然问:你确定不想再多打我几下?
我哪里敢打你!方才也是被你逼急了。英珍吸口气:时辰不早,我得走了!
姚谦站着依然未动,不知在想甚麽,她皱起眉头伸手推他,哪想又被他趁势抓住手腕。
她说了那麽多话,他全当成了耳旁风,不由怒腾腾地瞪圆眼睛:你又想做甚麽?
姚谦喜欢她此时的样子,总算有了些活人气,想想道:我调查过你,你在聂家过得实在谈不上安稳。
最后一片遮羞布被狠狠扯了开来,她的万千狼狈和落魄,谁都可以染指,唯独他不能。
英珍想都不想的又抬手掴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眶骂:卑鄙、无耻!
姚谦突然笑了:你还和从前一样,骂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他强抱起她坐到洗手台上,她的腰抵在水龙头上,水流没了声响,去热暖的汩汩浸透丝织的旗袍。
他说:我也过得不好。又说:阿珍,我想了你十八年,今日决计不会放过你。
她想他岂敢,却猝不及防被吻住嘴唇,伸手拼命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