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森寒似鬼。
回家路过的小巷内,黑黢黢一片,连之前零星昏黄的路灯都彻底沉寂。像无法窥探的深渊。
黎昭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咽了口唾沫。后悔抄近道了。
幽冷的风顺着狭长的巷弄刮过肌肤,寒毛直立。
扑通——扑通——
心跳像被空气挤压攥紧,血ye顺着血管奔流,声势浩大。
五感被恐惧激发潜能,敏锐得可怕。
这里无风。
寂静。
一根针掉地上的声响都能很清晰。
黎昭几乎是不自觉地屏息,连呼吸的声音都放得轻。
就在这极度恐慌和冷静敏锐的状态结合共存时,他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顺着幽黑的窄路发散过来,像丝丝缕缕的血线漂浮在空中。
黎昭瞳孔紧缩,转身就要跑。
可同时他也听到了微弱拉长的呼吸声。
像是在忍痛,甚至忍不住闷哼。
黎昭脑内天人交战。
这个地方因为暗窄很少有人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估计没人再来。极大可能他一走,就没人发现里面还有个受伤的人了,更别提救助。
可里面太黑了,让他想到不太美好的过去。这条窄巷无灯时像极了择人欲噬的魔渊。身为正统吸收天地灵气的花,他还是本能不喜欢这种幽暗深邃、不见天明的地方。
黎昭咬着娇嫩的唇瓣,苦恼皱眉。
最终,他还是决定进去闯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放任巷子里的人自己待着,自力更生——
笑话,哪个受了轻伤的人会不第一时间跑走医治,而是待在乌漆麻黑的破巷里苟延残喘?
一道范围很小的白光自手机背后照进了巷子,在极致的黑暗中亮的有些刺目。
散漫靠坐在墙根的人被刺激得眯起了眼睛,修长白皙的手张开挡在面前,五指边缘透光。
“你没事吧——?”
那边掌着光芒的人着急地跑过来,小巷里有很多之前干架时碎裂的酒玻璃片和垃圾障碍物,导致他跑过来的模样磕磕绊绊、有些狼狈。
声音还挺好听。
靳寒眉梢微挑,原本因为被破坏沉思的不悦都被如泉水击玉的清透冲散了。
他将手掌挪开。
“啊——”那人惊呼一声,随即犹疑迟缓地问,“靳……靳寒?”
黎昭今天只在领书和放书的5分钟进新班级扫了一眼,就记住了靳寒。不止是因为他格外清冷淡薄的气质,还因为黎昭进入小世界时接收到的书主资料。
靳寒。
一位格外凄惨的书主。
虽然身为书主,这个世界因他的故事而生,可他其实没活过19岁。
他的惨痛来自于他卓越似仙的容貌、优异的成绩,以及可以任人揉捏的低劣身世。
他太好看了、气质又清冷得不可思议,看起来像是一株有着坚韧脊骨的仙花。令人格外有破坏欲,让人想攀折他,看他清透不染尘埃的白,被打碎的脆弱与迷离。
于是除了招女孩子喜欢外,还格外地招特殊癖好的男人喜欢。
从小他就过得艰辛,总有人看不惯他,嫉妒他长得好看还有极高的成绩。庸人愤恨,于是传播谣言。
更别提他父亲还是个酗酒的赌徒,爱家暴,人格总在摇尾乞怜求改过的好父亲和面目狰狞下手极重的施虐魔反复切换。
上了高中也不得安宁,他被班里的混混二世祖找茬、欺凌,被表面斯文内心小人的世家公子学霸陷害,还被势利的年级老师送去给变态的校董赏玩。
在高考前三天,他在上课时忽然站起,踏上窗框,在风的吹拂下纵身一跃,自五楼坠落,速度快得没人能反应过来、更别提拦了。他摔碎的后十分钟内,大家甚至都以为是梦。
可事实上,他确实死在了教学楼下。
带着一身洁白和无辜,摔成一片血色的花朵。
黎昭抚过书面上最后一行字,叹息着少年的命运。淡蓝色的书化成光点消散。
不可自制地对这位凄惨柔弱又纯白的少年产生了爱怜。
此刻发现这受伤的人竟然是靳寒,黎昭从对陌生人的关怀直接发展到着急上火了。
“啊怎么这么多血!”
他不顾地上的脏污直接跪到靳寒旁边,净黑澄澈的瞳孔含着愁和如火般亮的怒,“是谁欺负你了?”
靳寒颇感奇妙,这位同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只有今天下午的一面之缘,他们可以算基本不认识,为什么他会爆发出这种护犊子一般的气势?
实在是令人好奇。
分析了下黎昭态度反应的内在信息,靳寒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单纯、洁白、柔弱不能自保……这些对他的判断是真实的吗?跟他靳寒本身简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有这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