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鹤关门离开的时候,冷冷地看了苏知云一眼。
“这段时间不要去上课了,好好反省一下。”
“不过对你这种人而言。”苏天鹤顿了顿,又将门关上了:“反省也毫无意义。”
“你这辈子,注定永远只能这样烂下去。”
天花板是白色的,窗帘是白色的,挂钟与桌子都是蓝色的,苏知云的房间其实并不如其他人想象那样Yin暗,甚至和普通的男孩没有两样。
大片的蓝色和白色,清爽明亮。
蝉声很吵,天气很热,苏知云翻了个身子,埋进了枕头里,闷得透不过气,听见自己的胸口开始往外冒泡泡。
咕噜。
咕噜。
出来一个,就“啪嗒”破掉一个。
妈的。
好想死掉。
苏知云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疯子
好热。
衣服都黏在脊背上了。
昨天晚上空调坏了,修理师傅要下午才过来。
苏知云的头坠到了地板上,脚还是高高地搭在床上,大半衣服撩了上去,贴着地板,稍稍翻个身子都能听见肌肤从地面剥离发出的嘶啦声。
他举着手机玩游戏,眼睛半天也不眨一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崔铭发过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
弹出的消息遮挡了视野,苏知云被草丛里忽然跳出来的敌人杀掉了。
在漫长的复活时间里对面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余队友解决,直逼水晶,最终轻易取得了胜利。
望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失败”两个大字,苏知云偏过头去,努力挪动身子,将脸贴在了装满冰块的热水袋上。
好凉,冻得皮肤都有点疼了。
他又换了个姿势,感受到从耳畔的热水袋里渗出来丝丝缕缕寒意,想象自己是一条脱了水的鱼,被贫瘠干燥的空气逼疯,自欺欺人地挣扎。
从桌上“砰”地一声,掉下本日记。
苏知云瞥了一眼,他爬了起来,捡起了那本蓝皮日记,随手翻动起来。
日记里大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自言自语,除了他自己以外大概没有人能看懂那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时候会有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夏天为什么那么漫长?”
“是所有小孩都喜欢吃糖吗?”
“女性偏好粉色究竟是源自于市场选择还是市场营销的结果?”
自2月3日以后的问题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顾泽欢喜欢吃什么?”
“顾泽欢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顾泽欢最喜欢什么颜色?”
“顾泽欢会因为什么生气?”
所有的问句都没有答案,只有一片空白,显得那些问号愈发打眼刺目。
于是后面的问题都变成了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质问口吻——“顾泽欢什么时候会喜欢我?”
苏知云将书合上,他很热,觉得浑身都浸透了汗水所以黏糊糊的。
他仰起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从肚子里传来一阵声音,胃在抗议,闹着脾气,独自痉挛。
又像是嘲笑他日记里的内容。
非分之想。
苏知云将门打开了,他把拖鞋踢到了一边,光着脚走到了楼下。
客厅里李妍娇在跟几个太太一起打麻将,莺莺燕燕,熙熙攘攘,麻将坚硬的边角都在涂抹名贵护肤品的手指间磋磨得圆润油亮了。
“苏太太,这不是您儿子吗?今天是礼拜四,怎么没去上学呢。”
李妍娇摸牌的动作一顿。
其他看出点端倪的人纷纷赔着笑脸。
“打牌就打牌,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做什么。”
“就是啊,明知道今天是来玩的,你管人家儿子为什么在家?”
苏知云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熟视无睹,然后拿出冰箱第二层的冰淇淋上了楼,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肌肤与木板互相牵扯撕拉的声音。
有时候苏知云会觉得夏天的地板是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不仅试图融化皮肤,还妄想将筋脉与肌rou也一起吃进肚子里去。
“小少爷,我看您还没吃中饭,要不要我给您做点东西?”
苏知云拆开了冰淇淋的袋子,舔了一口,非常浓郁的巧克力味,很甜。
他眼睛低垂着,仿佛没什么情绪。
“不用了。”
楼下的客厅开了空调,与楼上的房间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寒意就从吸附着他脊背的T恤钻进去,穿过黏腻的汗水,在他脖颈上吹气。
王姨有时候是有点怕苏知云的,这害怕总是没由来的,不过害怕也不奇怪,毕竟苏知云在众人眼里就一直是有些神神鬼鬼,奇奇怪怪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