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计划(二)
宫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到的笑,她是女人,女人最是心软,天生带着母性。
是我的孩子在哭,想看吗?
晚玲扭过头,对上宫本温和的黑眸,想起他失去的妻子,不免替他感伤。
不,不用了。她低下头筷子扒了混了蛋羹的米饭,很香。
宫本抬手朝旁边穿着黄色军装的人摆摆手,不多时,宫本从警卫手中接过孩子,洪亮的啼哭声近在晚玲的耳边。
她抬起头,见到别人可爱的孩子,手心不免覆上自己的肚子,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
抱抱?宫本意树问她。
可,可以吗?晚玲盯着婴孩rou嘟嘟的手,心底是很渴望的,我不会抱,怕抱不好。
你能抱好的。
他信任她,哪怕她自己也是个孩子。
她小心翼翼,尽量让孩子舒服地躺在她的臂弯,低头欣赏他可爱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轻轻摇曳起来。
和也,和也,你不要哭,你笑一笑
宫本靠近她,微微弯腰,你看,他果真笑了。
是啊,好神奇,他不哭了,真乖婴孩的小手抓着她的小手指,嘴里嗯哼着,仿佛在叫她妈妈。晚玲破碎的心瞬间就被孩子的笑容感化了。
你也笑了,而且美丽。他说。
上海滩的公共租界是可以和英国的lun敦,日本的东京相比美的大都市。白曈微抬着头,白色的礼帽垂着印度纱巾,像往常一样高傲,走近叶宅。
坐在沙发里的叶章鬓角苍白,手帕捂在嘴上不住得咳嗽。
呵呵
女人的笑声中带着讥讽。
他看到了白曈。你来做什么?
白曈突然靠近了他,弯腰凑近他的耳背,轻声但很清晰,来看你窘迫的样子。
阿成阿成,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叶章叫得急,竟忘记了阿成已经被他派去奉天寻找晚玲了。
几日不见叶老板,啧啧,这白发倒是多了不少。看你这凄惨的模样,不如我告诉你晚玲的下落吧。
她在哪儿?
叶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一个女人了?白曈咯咯笑,也罢,这单相思的滋味可是真的难受。
她到底在哪里!叶章扶着拐杖晃悠悠站起,对门口的人喊叫,备车。
黑色的车子颠簸,从法租界繁华的大道开到杂乱的胡同巷。一夜风雨,晾衣的竹竿七歪八斜横在路上,白曈走在前面,叶章吃力得跟着。
你老了,晚玲不喜欢你,所以她才跑了。她不是回老家了,她是要我帮她打胎,她要离开你,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胡说!
叶章额头的青筋凸起,常年的抽烟让他的肺部不堪承受,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跟着的手下忙递上手帕。
宫本意树住过的那间公寓门口,白曈停下脚步。
她就在里面,看到什么不宜的场面叶老板可千万要挺住。
敲过门许久,里面没人应答。
撞开!叶章不耐烦地命令手下。
门被撞开了,叶章等不及地进去寻找,晚玲,你在吗?他拄着拐,腿脚不便,还不住咳嗽着,声音越发显得苍老无助,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别闹了
若是晚玲真的在,她一定会心软跟他回去,哪怕他老,他强迫她,她不喜欢她。因为,她那么的善良。
屋内空无一人,叶章很失望,气急败坏地双手扼住白曈的脖子。
她到底在哪儿?
一把冰凉的枪口对准了叶章的太阳xue。
叶章怔住了,不禁松手扭头。阿成?
呵
子弹很快上了膛,叶老板糊涂了,女人如衣服的道理都不懂了。
手起枪落,阿成血气方刚,是个不拖沓犹豫的人。砰的一声,叱咤风云浦江码头数年的叶老板叶章就这样倒下了。
手杖先落地,继儿才是他的身体,外溅的血喷到白曈整个脸面。
啊!白曈第一次见到杀人,还是她认识的和她熟稔的阿成。
白小姐,别怕。阿成把吓蹲在地上的白曈慢慢扶起来,用手帕擦净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以后,上海滩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白家和浦江码头的生意不能断。
被人呵护关怀的感觉真好,白曈趴在阿成的肩膀向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叶章的身体,
嘴角狞笑。
席太太痴等在家几天,也没有等到甥女晚玲的消息,直到明哲拿了报纸給她看。
[叶章因病去世,浦江码头易主。]
死了?消息过于震惊,席太太一时无助,那我家晚玲呢?晚玲呢?
我去过叶宅,那里的人说晚玲小姐没有回来过。
席太太急地扯住明哲的衣袖,你可得帮大妈找到晚玲
什么?晚玲不见了?